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桌角那本用青布包着的账册上——那是之前从三皇子府钱管事的密室里搜出来的,里面详细记录着三皇子私运禁物、克扣军饷、勾结外敌的罪证,是他们手中最关键的筹码,也是三皇子府最想拿回去的东西。“能想出这种计策的,除了白若薇,不会有第二个人。她跟着三皇子多年,心思缜密,又最了解我们的软肋。她现在肯定在暗处看着我们,像猫捉老鼠一样,等着我们主动跳进她下一个,更致命的陷阱。”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窥探,让房间里的气氛愈发压抑。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邸的暖阁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暖阁里燃着银丝炭,火焰在铜制炭盆里安静地跳动,将空气烘得温暖而干燥,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桌上青瓷茶具散发出的清雅气息。暖阁的门窗都挂着厚厚的锦帘,隔绝了外面的寒意,也隔绝了所有杂音,显得格外幽静。
白若薇坐在红木桌前,正优雅地烹茶。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蹙金绣兰纹长裙,裙摆垂落在脚踏上,绣着的兰花纹路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流云髻,用一支羊脂白玉簪固定着,鬓边垂着两缕细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脸上施着淡淡的妆容,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上涂着豆沙色的唇脂,看起来温婉动人,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先将适量的雨前龙井放入青瓷茶盏,再提起银壶,将煮沸的泉水缓缓冲入盏中,水流细如银丝,恰好没过茶叶。蒸汽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像一朵朵绽放的绿色花朵。
“小姐。”一名穿着青色侍女服的心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屈膝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边传来消息,谢景宸的毒性已经加剧,百草先生说,他最多只能撑六个时辰了。他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城四处求药,尤其是那七星兰,悬赏金额已经加到了五万两白银,连黑市上都传遍了,不少人都在找,可没人有线索。”
白若薇执壶的手稳稳地将沸水冲入茶盏,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头也未抬,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语气平淡无波:“哦?是吗。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她放下银壶,拿起银质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盏刚泡好的清茶,置于鼻端轻嗅。茶香淡雅清新,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旷神怡。她轻轻晃了晃茶盏,看着里面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浮沉,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告诉下面的人,可以开始下一步了。找个‘可靠’的中间人——要那种常年在京城做药材生意、口碑不错,而且跟我们三皇子府毫无关联的,最好是江南来的商人,口音和背景都不容易引人怀疑。让他把我们手中那株‘唯一’的七星兰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陈瑜。”
侍女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抬起头,小声问:“小姐,为什么要透露给陈瑜?直接透露给殷若璃不是更好吗?她才是最关心谢景宸生死的人,只要她知道有七星兰,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来要。”
白若薇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毒,像一根细针,刺得人心里发寒:“陈瑜心思缜密,又重情义,他知道七星兰是救谢景宸的唯一希望,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殷若璃。而且,让他来传递消息,更能让他们相信,这是一个偶然得到的机会,而不是我们设下的陷阱——毕竟,陈瑜在京城的人脉复杂,认识几个药材商人也合情合理。”
她顿了顿,抬起眼帘,眸中寒光闪烁,像淬了毒的刀子,让人不敢直视:“另外,告诉中间人,七星兰可以给他们,但有两个条件。”她说着,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上面涂着淡淡的蔻丹,在暖阁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第一,必须让殷若璃亲自来取。地点,就定在城西废弃的‘积云寺’。”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算计,“积云寺荒废了十几年,周围都是荒坟和树林,荒无人烟,正好方便我们做事。而且,那地方离他们的据点不近不远,一来一回需要时间,能更好地消耗他们的精力,也让他们没时间多想。”
“第二,”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笑容愈发深邃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让他们交出之前从钱管事那里拿走的那本账册,还有,所有相关的抄录副本。告诉他们,少一页,少一个字,哪怕只是一个墨迹不清的批注,都别想拿到七星兰。”
侍女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姐……这……这也太苛刻了。殷若璃那么聪明,她肯定能猜到这是陷阱。让她亲自去积云寺,还要交出账册,她……她真的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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