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白光散尽时,李瑶已经站在了极北冰原的风雪里。
寒风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来,她睫毛上瞬间凝出冰晶,却连抬手拂去的动作都放得极慢——命织草的藤蔓正从腰间锦囊里钻出来,顺着她的袖管爬向指尖,在雪雾里织成一张细不可见的网。
这是她与汤凛约定的"活地图",灵植能替她探到十里内的气息波动,比任何探灵符都敏锐。
"冷吗?"出发前汤凛替她系紧斗篷时的低问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瑶垂眸看了眼腰间锦囊,命织草的藤蔓尖儿正轻轻戳她掌心,像在学汤凛替她暖手的模样。
她嘴角刚要翘起,藤蔓却猛地绷直,在她手背勒出一道红痕。
警惕瞬间漫上脊背。
李瑶脚尖点地,整个人如鹤般掠上左侧断墙,雪雾被她带起的气劲撕开一道缝隙——半里外的冰丘后,三簇幽蓝鬼火正诡异地浮着,那是玄冥殿特有的引魂灯。
"果然不是单纯的遗迹。"她摸出颗避寒丹含在嘴里,凉丝丝的药味漫开时,命织草的藤蔓已顺着断墙裂缝爬了出去。
灵植触到鬼火的刹那,蓝焰"轰"地炸开,化作三张青面鬼幡,幡面上的咒文正泛着李瑶再熟悉不过的腥红——三年前背叛她的师兄,惯用这种掺了人血的朱砂。
"原来如此。"李瑶指节捏得发白,袖中命织草突然暴长,藤蔓如钢鞭抽向鬼幡。
鬼幡被绞碎的瞬间,她借着反震之力凌空翻身,玄色斗篷在雪幕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落在坍塌的祭台中央。
这里该是古战场的核心了。
断柱上的饕餮纹还凝着冰碴,李瑶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积雪下埋着半块命碑残骸,碑文被岁月磨得模糊,却在她触到的刹那泛起微光。"命律非天定,然欲掌其权者,必承其重。"她轻声念出,掌心的命印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念得倒认真。"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瑶瞳孔骤缩,未等转身,腰间锦囊已被命织草撑得鼓胀——那是灵植感知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她旋身时袖中弹出三根冰针,却在看清来者面容时生生顿住。
玄色大氅,左眼戴着青铜鬼面,正是玄冥殿副殿主。
"李姑娘,别来无恙?"副殿主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面,他抬手扯下鬼面,露出左脸狰狞的疤痕,"三年前那把火没烧死我,倒让我想通了——与其争汤家替身的位置,不如......"他指节叩了叩命碑残骸,"争这天地的位置。"
命碑残骸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李瑶被强光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一道半透明的命线虚影正悬浮在碑前,那线条的走向竟与她心口的命印纹路分毫不差!
"命律崩塌只是第一步。"副殿主的笑声里带着癫狂,他伸手按向命线虚影,"你以为汤家能护你?
你以为命织草能挡我?
这命线是命尊留给掌律者的锁魂链——"他指尖擦过虚影,李瑶心口猛地一痛,"而你,就是那把钥匙。"
命线虚影突然缠上李瑶的手腕。
她能清晰感觉到那道虚线上的力量正顺着血脉往神魂里钻,像是要把她的命盘生生扯出来。
腰间锦囊里的命织草疯狂挣扎,藤蔓刺破锦囊扎进她掌心,血腥气混着雪粒的冷意涌进鼻腔。
"想......控制我?"李瑶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神魂猛地一震。
她望着副殿主扭曲的面容,突然笑了——三年前被师兄推下悬崖时,她也是这样笑着,在谷底的寒潭里发现了命织草的种子;现在,她掌心的灵植正顺着命线虚影的缝隙钻过去,藤蔓上的倒刺扎进虚影,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啦"声。
"你输了。"她开口时,命织草的藤蔓已在命线虚影上缠了三圈。
副殿主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李瑶却没再看他——她盯着自己心口发烫的命印,突然想起汤凛在传送阵前说的"我等你"。
极北的雪还在下,可她分明听见了命织草抽芽的声音。
命线虚影上的倒刺扎进神魂的刹那,李瑶后槽牙几乎咬碎。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虚线上流转的力量,像无数细针在命盘里乱戳——这是要把她的神魂抽离肉身,做成打开命律核心的活钥匙。
三年前被师兄推入悬崖时,她也是这样的窒息感,可那次她攥紧了命织草的种子,这次......她垂眸看向掌心,命织草的藤蔓正渗出幽绿汁液,在虚线上腐蚀出细密裂痕。
"想拿我当容器?"李瑶舌尖抵着上颚,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
她能感觉到命织草的灵识在识海里翻涌,那是灵植在向她传递"同生共死"的执念——当年她在寒潭里用心头血养了它七七四十九天,如今它正用同样的方式反哺。
藤蔓突然在虚线上绞出刺耳的尖啸。
李瑶抓住那丝松动的空隙,神魂猛地一沉,像坠进深潭般稳住了摇晃的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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