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喧哗与呵斥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听竹小苑清晨的宁静,也打断了林凡的沉思。
他再次将神识小心翼翼探出,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晰。
客栈门口,已被一队十余名身穿玄甲、煞气腾腾的城卫军封锁。带队者,正是面容儒雅却目光锐利的洪家执事洪岷。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行动。
而被围在中间的,正是那两名青霞观弟子——王姓弟子和李姓弟子。
此刻的他们,早已没了前几日的倨傲与浮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狼狈与绝望。两人道袍破损,沾满污秽,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淤青,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周身法力波动微弱近乎断绝,气息萎靡不堪——修为赫然已被废去!
那李姓弟子(被林凡下过迷神散的)似乎还断了一条腿,只能由一名城卫军粗暴地拖拽着,发出痛苦的呻吟。王姓弟子稍好一些,但也是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口中不住地喃喃:“冤枉…我们冤枉啊…”
“冤枉?”洪岷身边一名城卫军队长冷笑一声,声音洪亮,足以让周围被惊动的客栈住客和街边行人听得一清二楚,“人赃并获,还敢狡辩!尔等身为青霞观弟子,竟敢私藏、交易‘阴煞雷’此等禁忌符箓,违反河尾邑禁令,罪证确凿!”
阴煞雷?林凡心中一动。此物他曾在玉简中见过记载,是一种极为阴毒的一次性攻击符箓,引爆后能污人法宝、蚀人神魂,炼制手法歹毒,早已被各大仙门和势力明令禁止。洪家将其列为禁忌之物,倒是不假。
看来,他散布的谣言,竟歪打正着,或者说,洪家顺势而为,找到了一个足以钉死这两人的切实罪名!
“不!那不是我们的!是有人栽赃!”王姓弟子挣扎着抬起头,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是有人陷害我们青霞观!”
“栽赃?陷害?”洪岷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你们居住的客房暗格中搜出此物,其上还残留着你们二人的法力印记,铁证如山。莫非是我洪家冤枉你们不成?”
他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语气转冷:“河尾邑有河尾邑的规矩,莫说是青霞观弟子,便是天王老子来了,犯了禁令,也照惩不误!押走!”
一声令下,城卫军如狼似虎,推搡着、拖拽着两名彻底瘫软的青霞观弟子,就要将他们押上停在街口的囚车。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喝从街道另一端传来!一道遁光急速掠至,轰然落地,显露出青霞观刘琨长老那铁青而扭曲的面孔!
他显然是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看到两名弟子如此凄惨模样,尤其是感受到他们已被废去修为,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洪岷!你安敢如此辱我青霞观门人!”刘琨周身炼神还虚后期的气势勃发,如同狂暴的风眼,压得周围低阶修士喘不过气,几名靠得近的城卫军更是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然而,洪岷却只是微微挑眉,周身气息同样升起,沉凝如山,毫不示弱地抵住了对方的威压。他身后的城卫军立刻结阵,手中制式长戈指向刘琨,寒光闪闪,杀气凛然。
“刘长老。”洪岷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洪某依法办事,何来侮辱一说?你门下弟子触犯禁令,证据确凿,依律当废去修为,逐出河尾邑。洪某已是看在青霞观面上,从轻发落,未取他们性命了。”
“放屁!”刘琨气得口不择言,“什么阴煞雷!分明是你们洪家栽赃陷害!速速放人,否则…”
“否则如何?”洪岷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刘长老是想在我河尾邑境内,对抗洪家执法吗?”
话音未落,街道四周的屋顶、巷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数道身影,气息皆在炼神还虚以上,隐隐将刘琨的气机锁定。更远处,一股更加庞大、晦涩的威压如同阴云般悄然笼罩而下,那是坐镇此地的洪家更高层的力量!
刘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青筋暴起,却不敢再有丝毫异动。他深知,若敢在此地动手,洪家绝对有理由和实力将他当场格杀!
他死死盯着洪岷,又看了看两名已成废人的弟子,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洪家!此事…我青霞观记下了!”
“刘长老慢走,不送。”洪岷微微拱手,语气淡漠。
刘琨怨毒无比地瞪了洪岷一眼,又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听竹小苑的楼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最终一无所获,只得狠狠一跺脚,化作一道遁光,灰溜溜地冲天而去,连两名弟子都顾不上了。
一场可能爆发的冲突,就以刘琨的彻底溃退而告终。
洪岷看着刘琨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挥了挥手:“带走!”
囚车辚辚,在一队城卫军的押送下,载着两名面如死灰的青霞观弟子,缓缓驶离了听竹小苑门口。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唏嘘,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面露敬畏地看着洪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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