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渊的边缘,比所有传闻中描绘的还要冷冽。寒风卷着细碎的冰碴,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连灵力流转都带着滞涩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被冻成了棱角分明的冰粒。
林风的指尖紧紧捏着半块双鱼佩,碎玉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翻涌的情绪来得汹涌。三日前从阴差残手夺来的那半块玉佩,此刻正嵌在君无痕的玄铁剑鞘上——青灰色的剑鞘外缠了一圈暗纹玄铁锁链,将两半碎玉牢牢扣在一起,行走间偶尔碰撞,会发出细碎清脆的叮当声,像极了叶灵随身携带的那个机关盒里,报时铃响起时的韵律。
“再往前走三十步,就踏入‘三绝阵’的范围了。”叶灵蹲在一块被冻得坚硬如铁的石头上,指尖轻敲着掌心的黄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正疯了似的顺时针打转,边缘的刻度因灵力过度消耗已烧得焦黑,“我祖父的手札里记载,这阵法最是阴毒,能吞噬灵力、腐蚀法宝,当年清虚门的首座长老,就是在这里硬生生折了半条胳膊,才勉强探出阵眼的大致方位。”
君无痕的玄铁剑斜斜插在雪地里,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偶尔被风拂动,发出一两声轻响,像是在无声地丈量着风的速度与方向。他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翻滚不休的黑雾,那雾霭深处隐约能看见些扭曲的影子,时而凝聚成人形,伸展着残缺的肢体,时而又骤然散成飞灰,在风中湮灭——那是无数年来试图闯入无妄渊的修士,被阵法绞碎灵识后,残留在世间的最后印记。
“刚才在山脚下镇上买的‘破阵符’,你试过效用了?”林风侧头问叶灵,目光仍未离开那片诡异的黑雾。
叶灵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焦黑的符纸,悻悻地扔在雪地上,符纸落地即融,化作一缕青烟:“试了三张,刚靠近阵法边缘就化成灰了。这阵邪门得很,不仅认灵力属性,似乎还认血脉渊源。你看那边——”她抬手指向左侧一道被风雪填平的浅沟,沟里隐约堆着些散乱的白骨,最上面的颅骨上都刻着相同的符咒,只是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这些都是当年想硬闯的散修,骨头被阵法里的邪力啃得干干净净,就剩这点东西留着,算是来过的念想了。”
林风低头看了眼手心的双鱼佩,墨玉的温度竟比他的体温高了些许,像是有团微火在玉内部燃烧。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玉佩,两半碎玉突然同时震颤起来,发出蜂鸣般的轻响,连君无痕剑鞘上的那半块都在玄铁锁链上微微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朝着他掌心的这半块飞来。
“有反应。”君无痕握住剑柄,剑鞘上凝结的冰纹泛起淡淡的微光,映得他眼底的神色愈发凝重,“看来你没猜错,这双鱼佩确实和无妄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灵眼睛一亮,忙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人,木人胸口贴着一张泛黄的黄符,符上用朱砂画着个残缺的“虚”字,笔触与残卷上的字迹隐隐呼应。“这是我用清虚门的残卷灵力复刻的‘引灵傀’,据说能模仿清虚修士的灵力波动。”她往木人嘴里塞了片干枯的银杏叶——那是从清虚门旧址捡到的,“祖父的手札里说,当年清虚七子就是靠类似的法子,才闯过了这第一重阵法。”
木人刚被放在雪地上,还没站稳,就见阵法边缘的黑雾突然翻涌得愈发剧烈,从中伸出无数条灰白色的触须,那些触须细如发丝,却带着黏腻的光泽,像毒蛇般吐着信子,朝着木人缠去。叶灵急忙掐了个引灵诀,木人身上的符咒瞬间亮起红光,触须一碰到红光就化作青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可没等她松口气,木人的胳膊突然“咔嚓”一声断裂,断口处渗出黑色的汁液,浓稠如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过,带着股腐臭的气息。
“不行。”叶灵迅速收回残破的木人,眉头拧成个疙瘩,“这阵法比记载中厉害得多,连仿冒的清虚灵力都不认,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林风盯着玉佩持续不断的蜂鸣声,脑海中突然闪过残卷上那句“以血为引,以魂为契”。他不再犹豫,猛地咬破指尖,将渗出的血珠滴在玉佩上,墨玉瞬间吸尽血珠,表面的双鱼纹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鲜红欲滴,像是活了过来,在玉面上缓缓游动。两半碎玉的共鸣声突然拔高,尖锐得如同哨音,连带着君无痕剑鞘上的那半块都在剧烈震动,剑穗的铃铛响得急促,像是在焦急地催促着什么。
“我试试。”林风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两步。奇异的是,黑雾里的触须果然没有缠过来,反而像受惊的蛇般迅速缩了回去,只是那黑雾翻涌得更加急切,隐约能听见阵法内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来回踱步,徘徊不定。
“小心。”君无痕紧随其后跟了上来,长剑已出鞘半寸,凛冽的寒光映着他眼下因连日戒备而泛起的青黑,“这三绝阵最擅长玩弄人心,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待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声音,看见什么幻象,都别回头,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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