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的温润贴着心口,像揣着一块浸过清泉的暖玉。林风指尖反复摩挲镜背的纹路——那是灵溪前辈用灵力刻下的“溯真”二字,此刻正随着他的灵力流转,泛起细碎的银光,如同揉碎的星子落在校准的轨迹上。飞鸢穿过黑雾时,那些原本纠缠不休的残魂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温柔推开,镜光所及之处,隐约能看见魂魄们原本的模样:有扛着锄头的农夫,肩头还落着田埂的泥土;有挑着药篓的郎中,竹篓里仿佛还飘着艾草的清香;还有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发间的红头绳在虚空中轻轻晃动,都在茫然地望着虚空,仿佛忘了自己为何在此停留。
“这些都是三百年前被锁魂魔气卷进来的普通人。”叶灵的机械蜂在旁飞舞记录,投影出一行行闪烁的数据流,“灵溪前辈的玉简里详细提过,玄天宫用特制的‘牵魂丝’勾走凡人魂魄,先以秘法抽去七情六欲,炼制成听话的‘活傀儡’,再用浓郁魔气反复腌入味,就能完美冒充修士的灵力波动,以此混淆视听,暗中扩张势力……”
话未说完,飞鸢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撞上了堵无形的气墙。林风迅速按住怀中铜镜,镜光骤然亮起如白昼,瞬间映出前方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黑雾中悬着座倒悬的城池,楼宇街巷的布局清晰可辨,却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青灰色的屋顶爬满黑色藤蔓,藤蔓上结着灯笼般的肉瘤,隐约能看见里面蜷缩的人影;雕花窗棂里飘出惨白的纸人,纸人的脸竟是用真人皮肤拓印而成;最中央的高塔顶端,斜插着一柄泛着绿光的长枪,枪尖滴落的粘稠液体落在下方的白玉石台上,竟化作无数条乳白色的蛆虫,密密麻麻地蠕动着钻进石缝。
“是‘颠倒城’。”林风盯着那柄散发不祥绿光的长枪,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玄天宫的镇宫之宝‘噬魂枪’,果然就插在那里。”
叶灵紧张地调整飞鸢姿态,绕着城池缓缓盘旋:“机械蜂检测到城墙上刻满了符咒,纹路像是……‘往生咒’的反写?”
“不是反写,是用活人精血写的‘灭生咒’。”林风指尖的令牌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每一道符咒下面都压着一具完整的魂魄,三百年了,他们连轮回的机会都被生生剥夺。”
飞鸢小心翼翼地落在城墙缺口时,脚底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低头一看,青石板的缝隙里正不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踩上去像陷进半融化的蜡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叶灵立刻放出机械蝶探路,蝶翅扇动的瞬间,两侧的房屋突然“活”了过来:雕花木门化作巨口,门环成了獠牙,窗棂扭曲成利爪,朝着他们猛扑过来。
“小心!是‘域境’!”林风迅速将铜镜挡在身前,镜光骤然铺开成一道莹白屏障,巨口撞上光壁的刹那,瞬间化作纸糊的碎片飘落,“有人用整座城布置了‘万魂阵’,我们脚下踩的不是城墙,是无数魂魄叠在一起形成的‘肉垫’。”
叶灵的机械蜂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投影屏幕中闪过一串乱码,随即跳出一段模糊却骇人的影像:一个穿玄天宫服饰的黑衣人正用银质针管抽取孩童的灵根,针尖刺入天灵盖的瞬间,孩童的魂魄被硬生生拽出,化作一道惨白的光钻进旁边的陶罐——那人微微侧头时,脖颈处露出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是他!”叶灵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镜中的心魔没骗我们,玄天宫真的有内鬼!”
林风紧紧攥住铜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镜光里突然映出一幅尘封的画面:灵溪前辈手持长剑,剑尖稳稳抵着一个黑衣人的咽喉,对方却毫不在意地笑着扯下衣领,露出那块醒目的月牙胎记:“师妹,你杀了我,谁来给你挡‘宫主’的追杀?别忘了,当年你师兄阿澈的魂魄,还好好地封在我这噬魂枪里呢……”
画面碎在镜光里,林风猛地抬头,正看见高塔方向飘来一片浓重的黑影,落地瞬间化作那个脖颈带胎记的黑衣人。“林小友远道而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他皮笑肉不笑地抬手,故意露出那块月牙胎记,“灵溪那老虔婆留下的玉简,用着还顺手吗?”
“是你杀了她。”林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寒气。
“杀?多难听。”黑衣人摊开手,高塔顶端的噬魂枪突然发出一声嗡鸣,自行飞来落在他手中,“我这是‘成全’她——你真以为她破解魔典是为了救世?不过是想独占锁魂术,好复活她那早死的师兄阿澈罢了。”
铜镜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林风的手掌,镜光中涌出灵溪前辈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得像是就在耳边:“阿澈的魂魄被他们炼化成了傀儡,日夜受噬魂之苦,我不救他,谁救他?!”
“你看,”黑衣人晃了晃手中的噬魂枪,枪尖的绿光溅在地上,立刻烧出一串冒着黑烟的窟窿,“她为了这点私情,眼睁睁看着五千凡人被炼成傀儡,这就是你拼死要守护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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