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雨夜密信,旧怨新仇织罗网
法租界的雨,是从黄昏时分开始下的。
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个石库门街区笼罩其中,潮湿的水汽顺着砖墙的缝隙渗进地下据点,煤灯的光晕在水汽里晕开,像一团飘忽不定的鬼火。沈青梧坐在长条木桌前,指尖捏着一张被雨水打湿大半的密信,信纸边缘已经发皱,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是用特殊墨水写就的,即便被水浸过,也没有丝毫晕染。
“沈当家,松井一郎已将三名未激活替身送往苏州,拟潜伏进国军苏浙游击区,代号‘寒梅’‘冷竹’‘幽兰’。——匿名者”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只有这短短一行字,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原本就不平静的据点里。
顾晏辰坐在她对面,指尖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匿名信?这消息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松井一郎现在自顾不暇,怎么会突然往苏州送替身?”
“不管真假,都不能掉以轻心。”沈青梧抬起头,眼底是掩不住的凝重,她将密信放在桌上,指尖划过那三个代号,“苏浙游击区是国军的重要防线,一旦替身潜入,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可以伪装成士兵、医护人员,甚至是指挥官,到时候游击区的部署、兵力、防线,都会暴露在日军眼皮底下。”
鬼手靠在墙角,手里把玩着一把改装过的短枪,枪身被雨水打湿,泛着冷光:“我觉得这信靠谱。之前阿影的小本子里就提过,松井一郎手里留着三张‘王牌’,说是要在关键时刻用在国军内部。现在他在上海栽了跟头,肯定想从别处找补回来。”
真沈明宇坐在一旁,手里攥着警备营的防御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刚收到消息,国军那边确实有一批新的医护人员要进驻苏浙游击区,时间就在后天。如果替身混在里面,我们根本查不出来。”
沈青梧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指尖落在“苏州”两个字上。雨势渐大,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她突然想起沈家灭门的那个雨夜,也是这样的雨,也是这样的潮湿,只是那时的她,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女,只能蜷缩在床底,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瑟瑟发抖。
而现在,她是沈青梧,是青帮的沈当家,是军统的青姐,是地下党的红枫。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的弱女子,她手里有枪,有兄弟,有守护家国的力量。
“我去苏州。”沈青梧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带着鬼手和几个身手好的兄弟,连夜出发,赶在后天医护人员进驻之前,截住那三个替身。”
“不行!”顾晏辰立刻反对,“苏州现在是日军和国军的交界地带,局势复杂,而且松井一郎肯定在那里布了埋伏,你去了太危险。”
“危险也得去。”沈青梧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决绝,“阿影用命换来的情报,我们不能白费;沈家的血仇,中国人的家国,我们也不能拱手让人。顾晏辰,你留在上海,盯着佐藤健一的动向,防止他趁机搞小动作;明宇,你联系国军那边的人,让他们暂缓医护人员的进驻,等我们的消息。”
鬼手收起短枪,站直了身子:“我跟你去。苏州我熟,以前在那边执行过任务,哪里有小路,哪里有日军的岗哨,我都清楚。”
真沈明宇点了点头,将防御图收起来:“我会尽快联系国军的联络员,给你们争取时间。你们一定要小心,松井一郎的替身,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狠辣,心思缜密,不好对付。”
沈青梧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墙角,拿起那件黑色的风衣,披在身上。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藏在风衣内袋里的梅花旗袍碎片,那是灭门夜她从母亲的旗袍上撕下来的,一直带在身边。冰冷的布料贴着皮肤,像是母亲的手,在无声地提醒着她,复仇的路还没走完,守护的责任还在肩上。
就在这时,据点的门被轻轻推开,阿力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脸色苍白:“青姐!顾先生!刚收到的,有人放在据点门口的,不知道是什么。”
沈青梧接过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上没有锁,轻轻一按就弹开了。
里面没有信,没有情报,只有一枚银色的梅花徽章,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笑容温婉。而那个男人的胸口,赫然戴着一枚和木盒里一模一样的梅花徽章。
沈青梧的呼吸骤然一滞,指尖微微颤抖。
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
而那个男人,她从未见过。
“这……这是谁?”顾晏辰凑过来,看到照片,也愣住了。
沈青梧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青梧,别信任何人,尤其是……戴着梅花徽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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