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嘲笑声浪一波高过一浪,毫不留情地砸向测星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高台上,大长老林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随即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秽。其他长老也大多面无表情,或摇头,或闭目养神。
林昊的身体在巨大的声浪中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收回按在碑上的手。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远不及心头那被撕裂的痛楚和彻骨的寒意。他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他默默地走下测星台,脚步有些虚浮,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炼狱。
“站住,林昊。”一个带着戏谑和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林宏不知何时已挡在了他面前,双臂抱胸,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眼神如同在看路边的垃圾。“怎么?测出个‘惊天动地’的凡品下阶,就想夹着尾巴溜了?”
林昊脚步顿住,依旧低着头,声音低沉沙哑:“让开。”
“让开?”林宏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一个凡品下阶的废物,也配让我林宏让路?你爹林啸当年是天才,如今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你们父子俩,简直就是我们林家的耻辱!占着嫡系的位置,吃着家族的供养,却连头拉磨的牲口都不如!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这星辰碑上,省得丢人现眼!”
恶毒的言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林昊的心脏,每一个字都牵扯着他对父亲最深的担忧和愧疚。他猛地抬起头,碎发下,那双原本沉寂的眸子骤然变得赤红,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戾气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地盯住林宏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不准你辱我父亲!” 低吼从林昊喉咙里挤出,带着血腥气。
“哟?废物还会发火?” 林宏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夸张地大笑起来,“我就辱他了,你能怎样?一个老废物,一个小废物!林家养着你们,还不如养两条看门狗!狗还能叫两声呢,你们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干什么?”
话音未落,林宏眼中厉色一闪,猛地踏前一步,体内星尘境三重的星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一股灼热的气浪轰然席卷,狠狠撞在林昊胸口!
“呃!” 林昊只觉得胸口仿佛被烧红的铁锤砸中,剧痛伴随着窒息感传来,喉咙一甜,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退,狼狈地摔倒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尘土沾满了他洗得发白的旧衣。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趴在地上,才适合你!” 林宏狞笑着,一步上前,抬起穿着崭新鹿皮靴的右脚,带着羞辱的意味,狠狠地踩在林昊按在地上的手背上!鞋底用力地碾磨着。
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传来,骨头似乎都在呻吟。周围是更加放肆的哄笑声,那些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将他钉在这耻辱柱上。
剧痛和极致的屈辱让林昊眼前阵阵发黑,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扎,想要站起来,想要撕碎眼前这张脸!但林宏脚下传来的星力如同沉重的枷锁,死死压制着他,那属于星尘境三重的力量差距,此刻如同天堑。挣扎只是徒劳,反而引来周围更加鄙夷和看戏的目光。
‘力量…我需要力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昊心中咆哮。就在这时,他紧握的左手掌心,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触感。
是那块东西!
那是他娘亲,那个在他记忆中只剩下模糊温柔轮廓的女人,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一枚不起眼的暗铜色星形吊坠,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边缘有些磨损,表面布满了玄奥古拙、却又黯淡无光的细密纹路。它被一根同样不起眼的黑色细绳穿着,一直贴身戴在他的脖子上,藏在衣襟里。
此刻,它就在他死死攥紧的左掌心,紧贴着皮肤。那温润感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地透过掌心的剧痛和心头的冰冷,传递到他的意识深处。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绝望的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浮木。
混乱的思绪被这丝奇异的温润感稍稍拽回一丝清明。他死死咬着牙,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和嘶吼强行咽回肚子里,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刻骨恨意与不甘的眼眸,死死地、牢牢地盯住林宏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仿佛要将这张脸烙印进灵魂深处!
“哼,垃圾一样的眼神。”林宏被林昊眼中那近乎实质的恨意盯得心头莫名一悸,随即涌起更大的恼怒。他脚下再次用力一碾,才不屑地收回脚,仿佛踩了什么脏东西般在地上蹭了蹭鞋底。“记住了,废物,以后见了我,绕道走!否则,见你一次,踩你一次!滚吧!”
林宏冷哼一声,在一众狗腿子的簇拥和奉承下,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更加刺耳的哄笑。
林昊趴在地上,尘土和汗水混杂着黏在脸上。手背火辣辣地疼,清晰地印着一个肮脏的鞋印,甚至能看到皮下渗出的淤血。胸口被星力冲击的闷痛还在持续。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这些皮肉之苦。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有再看周围任何人,没有理会任何目光,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演武场边缘那处最不起眼的阴暗角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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