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突然震动，陈默立刻后退一步。铁链划破他的手掌，流出血来。他没管伤口，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中央出现的影子。那影子低着头，双手被锁链穿过，样子很像传说中的骨尊。
阿渔猛地按住胸口，护心丹烫得她手指发红。她声音发紧：“这不是他！是假的！”
苏弦马上把断琴放在地上，手指压住最后一块调音玉。琴轻轻颤了一下，发出一声短响。那个影子晃了晃，像是被人推了一下。
“别看它。”陈默低声说，“它会吸走我们的意识。”
三人靠在石柱边，不再看祭坛中间。光芒还在闪，符文一个个亮起来，星图上的红线越动越快，几乎连成一片红色的网。
苏弦闭上眼，把调音玉贴在额头上。汗从他脸上滑下来。他咬牙坚持，用神识去找符文的源头。
“这些字……不是阵法。”他小声说，“是记录。每一道都写着以前的事。”
陈默转头看他。
“八个域主。”苏弦睁开眼，眼神变了，“他们不是被迫反叛。是他们自己发誓，用骨尊的命换自己的长生。契约就藏在星图下面，是用他们的血写的。”
陈默蹲下，手指摸到地上一道暗红色的线。刚碰上去，脑子里就出现一幅画面：八个人站在裂开的天空前，一起出刀，刺进一个高大身影的胸口。那人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马上收回手。
“所以这祭坛，不是为了飞升。”他说，“是为了做完当年没做完的事。”
阿渔走到龙族的位置。那根连向东海的红线跳得很厉害，像心跳一样。她伸手过去，离符文还有一寸，整条手臂就开始发麻。
“他们在抽魂。”她说，“不是杀死，是一点点榨干。龙宫的每个人，都被绑在这个仪式里。”
她咬牙，“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痛——像被撕开又缝上，一遍又一遍。”
陈默站起来，走到祭坛边缘，看着整个星图。九溟大陆的山河都被红线连着，最后全都通向中间的大坑。坑里什么都没有，但空气在扭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目的不是打开天梯。”他说，“是要造一具新的身体。”
苏弦点头：“邪尊的身体早就碎了。他想借八个地方的力量重新聚形，把整个世界变成他的容器。所谓的飞升，其实是开始吃人。”
阿渔突然弯腰，扶住膝盖。她耳朵后面的鳞片全变红了，体温越来越高。护心丹贴在皮肤上，已经烫出一圈红印。
“不行……我撑不住了。”她喘着气，“它在拉我，好像我也该进去一样。”
陈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听着，你不是祭品。你是能打破这个局的人。”
她抬头看他，眼神模糊，慢慢变得清楚。
“我们还有机会。”陈默松开手，走向祭坛中间刻字的地方。他抽出肋骨旁的一截白火，在石头上划了几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打断它。”
苏弦走过来，指着星图的一个角落：“这里有标记。五个最重要的点，龙宫是其中之一。只要毁掉其中一个，整个仪式就会停。”
“问题是。”陈默看着这五个点，“它们离得太远。一个人没法同时破坏。”
“不一定非得同时。”苏弦抱着断琴，“安魂引的最后一段，如果能在阵眼完整弹出来，可以让所有连接停三秒。”
“三秒能干什么？”阿渔问。
“够我冲进龙宫禁地。”陈默说，“也够你把护心丹放进祭柱的核心。”
她愣了一下：“你要我去？”
“你是龙族血脉，只有你能碰禁地的原核而不受伤。”他看着她，“我不信别人。”
苏弦低头看着琴：“我会留在这里。这琴撑不了多久，但我能把最后的力量送出去。”
“你不走？”陈默问。
“我走不了。”他笑了笑，“从接过这琴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它不是武器，是钥匙。而我，是那个必须把它用到底的人。”
陈默没再说话。他走到东边的石柱，用白火照亮底部。一行小字出现了：“命脉归墟，非血不启。”
他用指甲抠开石头缝，一块碎石掉了下来，露出更深的字：“破契之法，唯逆祭可解。”
“逆祭？”阿渔走近。
“就是反过来做。”陈默解释，“他们用人献祭，我们就用死魂倒灌；他们抽气运，我们就塞断脉。不是毁掉，是让它出错。”
苏弦眼睛一亮：“第五枚骨戒！它带着八骨将的残念，要是能放进龙宫祭柱，就能让那边的仪式乱套。”
“那你得先拿到戒指。”阿渔说，“现在还在塔的上面。”
“不。”陈默摇头，“它已经到了。你看星图，第五根柱子的光稳了。说明戒指已经到位，只是还没启动。”
“那就只差时间。”苏弦抬头看屋顶，“等共鸣断层出现，你立刻出发。我会用琴音给你开路。”
陈默看向阿渔：“你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把护心丹握进手里。丹药裂开一条缝，有光透出来。
“我从小就被说成是灾星。”她说，“十八岁一定会有情劫，逃不掉，躲不开。但现在我知道，我不是来应劫的。”
她抬头，眼神明亮：“我是来毁掉这个劫的。”
陈默点头。他解开背上的铁链，一圈圈铺在地上。玄冥剑匣轻轻震动。
“我们只有一个机会。”他说，“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停。”
苏弦抱着断琴，轻轻拨动唯一还能响的那根弦。声音很小，但落在符文上，红光闪了一下。
“来吧。”他说，“让他们听听，什么叫真正的安魂。”
陈默站在祭坛边，左手抓着铁链，右手按在白火的源头。阿渔站在他右边，护心丹贴在掌心，随时可以冲出去。
苏弦闭上眼，手指压住琴弦。
就在这一刻，祭坛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睁开了眼睛。
阿渔猛地抬头，瞳孔一缩。
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幻觉。
不是记忆。
是一个真实、低沉的声音，在叫她。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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