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灰白,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晨露的湿气。我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框,指尖有些发麻。南宫璃就在我身后,呼吸很轻,但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没有移动。
玉佩贴在胸口,震动比昨晚更弱了,像一根快要断的弦,在勉强颤动。我没去碰它,也不敢用精神力探查。回溯已经失效过一次,我不敢再赌。
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宗门之内,风雨欲来。”
我没有回头,只是手指收紧了些。这句话不是随口说的。她不会无端讲这种话,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她没答。片刻后,才道:“有些事,现在不能说。”
我能察觉到她的克制。不是不愿,是不能。她设下的精神屏障还在,淡蓝的波纹隐在空气里,隔绝外界窥探,也限制了她能传递的信息。这是保全我的方式,也是她被束缚的证明。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眉心的朱砂有一点微光,一闪即逝。那是封印残留的痕迹,也是她作为圣女背负的东西。从前我以为那只是象征,现在知道,那是枷锁。
“是因为你体内的力量?”我问。
她摇头,又像是默认。目光落在我胸前的位置,那里藏着玉佩。她知道它快撑不住了,也知道一旦系统崩塌,我会失去多少依仗。
可她更清楚的是,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系统的存亡。
而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高层之间……有人动了心思?”我低声问。
她抬起眼,看了我一会儿,没否认。那一瞬,我看到她眼底有极深的疲惫,像是压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到了临界点。
“我不想瞒你。”她说,“但我若说得太多,反而会害你。”
我懂。有些消息一旦出口,就会留下痕迹。哪怕我们之间有屏障,也无法完全避开那些老辣的眼睛和手段。云鹤的态度已经变了,铁心连夜离开,都不是偶然。
宗门表面平静,实则暗流已动。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包,里面装着这些年留下的东西。残符、断箭、庶子令牌、丹火引信。每一件都代表一段路,一场生死。它们不是纪念,是证据——证明我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系统。
“不管是谁想动这宗门,”我说,“也不管你要背什么责任,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话出口时,我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是冲动,也不是安慰。它是从昨夜那一连串记忆里自然涌出来的念头。当我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我发现最怕的从来不是死,而是身边的人独自承担一切。
南宫璃怔住了。她原本垂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法杖轻轻点地,一圈波纹扩散出去,随即消散。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然后,她点头。
不是感激,不是感动,是一种确认。像是在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敢站在这里告诉你这些。
我们都没再开口。风穿过院子,吹动她的裙角和我的衣袖。远处传来早课的钟声,一声接一声,平稳而规律。可我知道,这份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她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按在我手腕内侧。温润的精神力缓缓渗入,不深,也不久,只是一瞬。那种连接感又出现了,像一根线,把我们的意识轻轻系在一起。
这一次,我没有看到记忆画面。
但她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情绪——压抑已久的决意。
她早就准备好了面对那一天,哪怕代价是自己倒下。
而现在,她不再需要独自走下去。
我将布包重新系好,塞进怀里。动作很稳,心里也很静。七天倒计时还在走,系统随时可能彻底关闭,但我已经不再问“怎么办”。
问题不再是“能不能活”,而是“要怎么战”。
东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光线落在石阶上,映出两个人影。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有动。
她忽然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前任宗主选中我吗?”
我侧头看她。
她望着远处的山门方向,声音很平:“因为我能听见时间的声音。”
我没追问。这句话本身就有分量。
她能听见时间的声音——所以她知道变局何时降临,知道哪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也知道某些看似寻常的决定,会在未来掀起怎样的波澜。
但她听得到,却不能轻易说出来。
就像预知风暴的人,只能默默准备船只,而不能提前惊动全城。
“那你现在听到了吗?”我问。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沉了几分。
“风起了。”她说,“第一阵已经刮过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山门前的旗幡微微晃动,幅度不大,但确实在动。守门弟子还未换岗,巡逻的脚步声依旧整齐。
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有些变化已经在发生。也许是一道密令传入长老殿,也许是某位执事悄然更换了守阵弟子,又或许,某个本不该出现在藏书阁的人,此刻正翻阅着禁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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