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了,黄土高原上吹起带着寒意的风。流动医疗火车停靠在一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乘降所,站牌上“杨家屯”三个字已经斑驳不清。
“就这里了。”林闻溪指着地图上几乎看不见的一个小点,“卫生部门的数据显示,这一带婴儿死亡率高达三成,几乎没有任何医疗资源。”
队员们面面相觑。站台外是一片荒凉,只有几个好奇的孩子远远张望,一见有人下车,立刻像受惊的小鸟般四散跑开。
顾静昭微微皱眉:“这里看起来...不太欢迎外人。”
“越是这样的地方,越需要医疗。”林闻溪背起药箱,“走吧,总得有人先迈出第一步。”
医疗队一行八人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向村里走去。越往深处,越是寂静。农户院落紧闭,偶尔有门缝中透出警惕的目光,却无人出来迎接。
终于找到村委会,却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蹲在门槛上抽旱烟。
“老人家,我们是边区医疗队的,来给大家看病。”林闻溪上前温和地说。
老者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抽烟:“不用,俺们没病。”
顾静昭试图解释:“我们是免费的,不要钱...”
“不要钱更不敢要。”老者咳嗽着,“天下哪有白吃的饭?”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跑来:“杨爷,狗蛋又烧起来了,抽得厉害!”
老者猛地站起身,随即又强作镇定:“去请张婆子看看。”
林闻溪立即跟上:“老人家,孩子高烧抽搐很危险,让我们去看看。”
妇女犹豫地看向老者,后者沉默片刻,终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反正张婆子也未必有办法。”
来到一户农家,昏暗的土炕上躺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面色通红,全身痉挛。一位穿着怪异的老太婆正在炕前跳大神,嘴里念念有词。
“让开!”林闻溪顾不上礼节,立即上前检查孩子,“高烧惊厥,必须立即降温!”
随行的西医赶忙打开药箱,取出酒精和冰袋。中医则已经开始准备针灸和草药。
跳大神的张婆子被挤到一边,气得直跺脚:“你们干什么!冲撞了神灵,孩子没救了!”
孩子的母亲吓得不知所措,看看医疗队,又看看张婆子,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们,别争了,救救孩子吧!”
林闻溪一边用酒精为孩子物理降温,一边对母亲说:“大嫂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王大夫,准备针刺十宣放血;李护士,准备柴胡注射液...”
团队成员各司其职,配合默契。不一会,孩子的抽搐渐渐停止,体温也开始下降。
这时,张婆子忽然大叫:“不好了!神灵发怒了!你们这些外人带来灾祸了!”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不少村民,窃窃私语中带着恐惧和怀疑。
林闻溪站起身,面向村民:“乡亲们,孩子得的是急病,不是中邪。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病情,但还需要进一步治疗。”
“胡说!”张婆子跳起来,“明明是冲撞了山神!必须做法事道歉!”
眼看村民情绪要被煽动起来,林闻溪忽然问:“村里最近是不是很多孩子发烧咳嗽?还有不少人拉肚子?”
村民面面相觑,有人点头。
“这不是什么神灵发怒,是水源被污染了。”林闻溪果断判断,“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水井。”
在村民将信将疑的带领下,医疗队来到村口的水井。井口没有遮盖,周围还有牲畜粪便和垃圾。
“问题就出在这里。”林闻溪取水样检测后得出结论,“水源被污染了,所以很多人生病。特别是孩子抵抗力弱,更容易得病。”
他立即组织队员对水井进行消毒,并指导村民如何保持水源清洁。
这时,那个被救孩子的母亲端来一碗水:“大夫,喝口水吧。”
这是一个微小的举动,却意味着信任的开始。
医疗队在村里住了下来。白天,他们看病治伤,宣传卫生知识;晚上,则在村委会开设简单的医疗培训。
然而阻力依然存在。张婆子和她的追随者四处散播谣言,说医疗队是来收集人魂的,用的药里有毒。
转折点发生在第三天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医疗队。
“大夫!救命啊!张婆子不行了!”来人是张婆子的儿媳。
赶到张婆子家,只见老人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面色青紫。
“哮喘急性发作。”林闻溪立即诊断,“必须立即用药!”
随行医生却犹豫了:“林主任,这...她可是一直反对我们...”
林闻溪毫不犹豫:“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敌人。”
经过紧急救治,张婆子终于缓过气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守在床前的医疗队员,浑浊的老眼中流出泪水。
第二天,令人意外的是,张婆子亲自拄着拐杖来到医疗队驻地,当众向林闻溪鞠躬道歉。
“老糊涂了...差点害了全村人...”老人哽咽着,“从今往后,谁再说医疗队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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