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湖的湖水,并非寻常之水。
那是高度浓缩、液化的寂灭因子与万界残骸中最深沉杂质融合后形成的“葬灭元液”。每一滴都重若山岳,蕴含着侵蚀法则、冻结时空、终结存在的恐怖力量。寻常大罗金仙触之即溃,混元大罗仙亦需全力抵抗,方能勉强在其中短暂存留。
然而,夏尘沉入其中,却如鱼得水。
他周身的【逆寂道域】自主运转,灰白光轮将靠近的葬灭元液轻易排开、转化,不仅未受其害,反而将其精纯的寂灭本源汲取,补充自身。他如同一个黑洞,在这片死寂的湖泊中稳定下潜,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只留下更深的黑暗。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寂灭因子的浓度也越高,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由纯粹寂灭意念构成的幻象,试图冲击他的道心。有宇宙归墟的终末场景,有万灵哀嚎的绝望之音,有古老强者不甘陨落的怨毒诅咒……这些,皆被夏尘以坚不可摧的混元道心与逆寂真意轻易碾碎。
他的目标明确——湖底那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承载着“原初之寂”意境的灰白色火星。
随着下潜,那点火星在他感知中越来越清晰。它并非熊熊燃烧,而是以一种恒定、冰冷、仿佛亘古如此的方式静静跃动。它散发出的波动,与夏尘体内的【逆寂源火】、【万寂源核】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更隐隐勾动着他从【归墟之心】中领悟到的那一丝归墟权柄。
“近了。”
夏尘心神微凝,他能感觉到,那点火星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其隐晦,却比他之前遭遇的“寂灭主宰”意志残留更加精纯、更加接近本源的寂灭气息。那气息带着一种绝对的“无”,仿佛是一切存在意义的否定,是连“寂灭”这个概念本身都终将抵达的彼岸。
终于,他穿透了层层粘稠沉重的葬灭元液,抵达了湖底。
这里并非淤泥堆积,而是一片光滑如镜、不知由何种材质构成的漆黑平面,仿佛是整个万界墓的“基底”之一。而在平面的最中心,那点灰白色的火星,正悬浮于离地三尺的空中,静静燃烧。
离得近了,夏尘才看清,那并非纯粹的火苗。在其核心,隐约可见一截……指骨的虚影!
那指骨晶莹如玉,却呈现出一种绝对的“灰”色,仿佛凝聚了世间一切色彩的终结。它只有指尖那么一小截,残缺不堪,但其上散发出的意境,却让夏尘周身稳固的【逆寂道域】都微微震颤起来,仿佛遇到了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存在。
“主宰指尖……残留的烙印?”夏尘目光锐利,瞬间明悟。这截指骨虚影,恐怕是那位“寂灭主宰”在无尽久远的过去,不知因何缘故,其力量甚至本体的一部分触及此地,留下的永恒印记!而那灰白火星,正是这印记历经万古而不灭,散发出的道韵显化!
也难怪那阴影存在如此疯狂,这对任何修行寂灭之道,或是被寂灭侵蚀的存在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至高诱惑,是通往力量源头的“捷径”。
但夏尘更在意的,是那指骨虚影与火星中蕴含的,那一丝超越寻常寂灭的“原初”意境。这与他【机缘检索】提示的“原初印记”隐隐对应。
他没有贸然用手去触碰。到了这个层次,有些东西,肉眼与神念所及,便已相当于接触。
他缓缓闭上双眼,将自身心神、意志,尤其是对“逆寂”之道的全部感悟,凝聚成一股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点灰白火星,以及其核心的指骨虚影,探了过去。
就在他心神与之接触的刹那——
“轰!!!”
夏尘的整个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法用时间与空间来衡量的奇异维度!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没有具体的场景。
有的,只是一段纯粹到极致的信息洪流,一股承载着某个古老存在刹那感知的“记忆”碎片!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那“寂灭主宰”……的一小部分,在某个无法描述的久远时刻,于无垠的归墟深处,漫无目的地飘荡、吞噬、终结着一切闯入其领域的“存在”。
然后,在某一个“刹那”,祂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无法形容,非生非死,非存非无,仿佛是一切可能性坍缩后的最终奇点,又像是万物诞生之前最原初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触碰”之感!
不是能量的碰撞,不是物质的接触,而是……“概念”与“概念”的交锋,“存在”与“原初”的撞击!
在那一刻,“寂灭主宰”那足以终结万界、令诸天归墟的“寂灭”概念,遇到了某种更加根本、更加底层、连“寂灭”本身都无法将其彻底湮灭的“基底”!
“嗤——”
一段极其短暂、却蕴含了无限信息的“对抗”或者说“交融”发生了。
夏尘“看”到(或者说感知到),在那触碰的瞬间,“寂灭主宰”的指尖,那凝聚到极致的寂灭道则,与那“原初寂静”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一部分寂灭道则被那“原初寂静”同化、吸收,成为了其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仿佛被“激活”或者说“赋予”了某种全新的特质,一种超越了单纯“终结”,隐隐带有一丝“起源”意味的……“逆”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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