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在前引路,身形看似佝偻缓慢,每一步踏出,却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脉动融为一体,缩地成寸,瞬息千里。他手中那根枯木权杖偶尔轻点虚空,便有无形的涟漪荡开,拨开前方浓郁得化不开的混沌煞气与天然形成的空间迷障。
夏尘步履从容,紧随其后。他周身超脱道韵自然流转,将外界足以侵蚀大罗法体的凶戾煞气尽数排斥在外,更隐隐与这方古老的天地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炼化了那滴祖巫精血,他不仅收获了力量本源的感悟,更似在这片巫族祖地上,打下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印记,行走其间,如鱼得水,再无先前那种隐隐的排斥感。
断天山脉深处,景象愈发奇崛险恶。有高耸入云、形如巨斧劈开的峭壁,其上残留着惊天兵刃的划痕,历经万古岁月,依旧散发着斩断法则的锐利之意;有深不见底的幽谷,其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仿佛囚禁着上古凶兽的残魂;更有大片大片赤红色的土地,那是被无尽巫血浸染,至今仍未干涸,散发着磅礴气血与不屈战意。
这里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古战场,铭刻着巫族曾经的辉煌与惨烈。
大祭司沉默前行,夏尘亦不多言,只是以超脱灵觉默默感知、解析着沿途所见的一切。他体内的归墟净土,因吸收了祖巫精血和此地的古老战意,演化速度再次加快,那新生的力量道痕愈发清晰,与色、械、灵、轮回四源交织,让整个净土世界多了一份厚重坚实的底蕴。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穿过一片由扭曲空间形成的天然屏障,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谷。谷口并无华丽门户,只有两尊高达万丈、不知以何种巨石雕琢而成的狰狞雕像,一左一右,如同忠诚的卫士,镇守着入口。雕像虽残破,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甚至一尊少了半颗头颅,但那股蛮荒、暴烈、战天斗地的气势,却凝如实质,扑面而来,足以让寻常金仙心神崩裂。
“此乃吾族两位战死的祖巫法相,虽只剩石躯,其战魂不灭,永镇圣地门户。”大祭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与骄傲。他停下脚步,面向两尊雕像,以古老的巫族礼仪,深深一拜。
夏尘目光扫过那两尊雕像,超脱定义权柄微微波动,瞬间解析出其内部蕴含的那一丝近乎不朽的战意烙印。他亦微微颔首,算是致意。对这等为族群奋战至死的存在,他抱有基本的尊重。
随着大祭司的礼拜,谷口那无形的屏障悄然散去,露出了内部的景象。
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仙家洞府。整个山谷内部,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原始的部落聚居地。一座座以巨石、巨木搭建的粗犷房屋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气与药草混合的气息,还有许多强大的生命气场,虽不及大祭司,却也个个气血如龙,煞气逼人,显然都是巫族中的精锐战士。
更引人注目的是,山谷中央,矗立着十二根参天石柱,围成一圈。每一根石柱都粗壮得惊人,上面雕刻着不同的、复杂而古老的图腾,有操蛇之神,有御火之尊,有掌雷之巨人……尽管石柱大多残破,甚至有几根已然断裂,只余半截,但它们共同散发出的那股苍凉、古老、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磅礴气息,却笼罩着整个山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强大力场。
“十二都天神煞柱…”夏尘目光一凝,瞬间认出了这传说中的事物。这曾是巫族镇压气运、召唤盘古真身的无上阵基,如今却残破至此,令人唏嘘。
他们的到来,早已引起了谷内巫族的注意。
无数道目光,带着警惕、好奇、震惊、乃至隐隐的敌意,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聚焦在夏尘这个明显是“外来者”的身上。许多正在打磨筋骨、演练战技的巫族战士停下了动作,肌肉贲张,气血轰鸣,眼神不善。更有几道格外强大的气息,从山谷深处升起,带着审视的意味,锁定了夏尘。
“大祭司!”
“此人是谁?为何带外人入圣地?”
几名身形格外高大,身着简陋皮甲,气息浑厚不下于大罗的巫族统领迅速围拢过来,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夏尘身上,充满了不信任。他们自然也感应到了夏尘身上那若有若无、却令他们血脉都隐隐颤栗的祖巫气息,但这非但没有让他们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大祭司摆了摆手,枯木权杖顿地,一股无形的威严扩散开来,压下了周围的骚动。“不得无礼!这位夏尘道友,乃…祖巫意志认可之人。”
“祖巫意志认可?”几名统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巫族传承,最重血脉,一个外人,如何能得到祖巫意志认可?
其中一名脸上有着狰狞疤痕,气息最为暴烈的统领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大祭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祖巫精血乃我族圣物,岂容外人染指?即便他有些手段,也当擒下,剥离精血,以正族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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