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风,裹着深秋的寒意,从老厂房破损的高窗钻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陈默靠在铁门后,手里的铁棍还攥得紧实,指节泛白——白天从晨光里小区回来后,他只眯了三个小时,就主动接了值夜的活。老厂房的门窗本就破旧,街面的尸群还在游荡,没人能真的睡安稳。
厂房里很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周叔靠在墙角,怀里抱着钢管,头一点一点的,大概是累极了;林悦把安安护在怀里,用破旧的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安安的小手还攥着那只布娃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好梦;小李和赵师傅挤在货架后面,地上铺着捡来的棉絮,两人背靠着背,呼吸沉重;李姐坐在旁边,手里缝补着安安的旧衣服,针脚歪歪扭扭,眼神却很专注——白天找到的新衣服虽然合身,但太薄,得把旧衣服的棉絮拆出来,重新缝进去。
灰灰趴在陈默脚边,耳朵却一直竖着,鼻子偶尔动两下,警惕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它的爪子还没完全清理干净,白天抓丧尸时蹭的血渍干在毛上,结成了深色的硬块。陈默低头摸了摸它的头,指尖能感觉到它紧绷的肌肉——这只流浪狗自从跟了他们,就成了最靠谱的预警员,比任何工具都管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爪子抓挠瓦片的“沙沙”声,混着几声尖锐的猫叫。陈默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老厂房斜对面那栋废弃的居民楼,顶楼的房顶。末世里,猫比人活得更隐蔽,偶尔能听到它们的叫声,大多是抢食或者打斗,之前也有过几次,没掀起什么波澜。
“别是又在抢老鼠吧。”陈默心里嘀咕着,没太在意,只是把铁棍往身边挪了挪。灰灰也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却没像遇到丧尸那样低吼——它能分清活物的气味,猫的气味里没有腐烂的腥气,算不上威胁。
可没过半分钟,那细碎的声响突然变成了剧烈的“哐当”声,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处摔了下来。陈默猛地站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太响了,在寂静的深夜里,像一颗炸雷,能传出去很远。他快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的一角,朝着对面居民楼的方向看去。
月光下,顶楼的房檐边,几只黑影正慌乱地逃窜,应该是刚才打架的猫。而在居民楼楼下的马路边,一辆银灰色的汽车歪歪斜斜地停在那里,车顶瘪下去一大块,旁边还滚着一块半大的砖头——显然,是猫打架时撞掉了房顶上的砖头,正好砸中了这辆车。
那是一辆长城牌SUV,车身满是划痕和污渍,车窗早就碎了,看样子废弃在这里有段时间了。陈默刚松了口气,想着只是砸中了废车,没什么大不了,可下一秒,一阵刺耳到极致的警报声突然划破了夜空——“嘀——嘀——嘀——”
是汽车的防盗警报!大概是砖头砸下来的冲击力太大,触发了这辆废弃汽车里还没耗尽电量的防盗系统。那警报声尖锐、急促,像一把刀子,在空旷的街道上反复回荡,远远地传向四面八方,甚至盖过了远处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声。
“糟了!”陈默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猛地回头对着厂房里喊,“快关灯!都别出声!”
周叔瞬间惊醒,手忙脚乱地扑向煤油灯,“噗”的一声吹灭了火苗。厂房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林悦赶紧捂住安安的嘴,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安安被惊醒,眼里满是恐惧,却懂事地没发出一点声音。小李和赵师傅也立刻爬起来,手里攥着各自的武器,靠在墙边,警惕地盯着门口。
警报声还在响,一刻不停,像一个催命的信号。陈默再次凑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这一次,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远处的街道尽头,原本分散游荡的丧尸,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朝着警报声的方向涌来。它们的速度不快,却异常执着,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样。
“多少……多少只?”小李的声音在发抖,他也凑到窗边,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后退,脸色惨白。
陈默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数不清,真的数不清——主干道上,小巷口,甚至远处的十字路口,全是丧尸的影子。它们从各个方向涌来,朝着警报声的源头聚集,也就是那辆长城汽车的位置,而老厂房,就在离那辆汽车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相当于被尸群半包围了。
“上万……至少上万只。”周叔的声音也带着沙哑,他当过兵,见过大场面,可面对这样的尸群,也忍不住心头发紧,“白天街面的尸群本来就多,警报声把周围几公里的丧尸都引过来了。”
灰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耳朵紧紧地贴在背上,身体绷得像一张弓,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它已经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腐烂腥气,那气味铺天盖地,透过门缝、窗缝钻进来,让人胃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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