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是什么时候渡过这一关的？”等到青冥子说完，苏青辞好奇的问道。
“老道与一空和尚均是三十岁入的道境，渡过肉身朽时已经年过四十！”青冥子傲然道。
不过他转身看到江飞，突然间眼神一阵古怪，心道：老道与一空自小习武，而且有佛道两家正宗心法支撑，也才年过三十入道境，这小子还不过二十，还有那个秀才，这般奇才同年竟出了两个？道境竟这么不值钱了吗？
青冥子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些，道：“不过你倒不必太过忧心。你如今年龄不过二十，正是气血方刚、肉身最为强健之时，这肉身朽之衰，未必不能避开。待你修为再深些，便是年岁渐长，也能延缓肉身衰败，甚至有可能做到肉身不朽，从容应对这第一衰。”
“那我如何才知这第一衰什么时候来临呢？”江飞问道。
“我和一空是道境后期后才经历的第一衰，当然，也有人终其一生也领悟不了此境，不过你是花施主的弟子，自然不用担心！”
“那是为何？”江飞疑问道。
“或是功法不够纯粹，亦或是从未有人指点迷津，根本不知自己已经身在此劫中。江湖上多少成名高手，年轻时纵横四海、无人能敌，可一过五十，便渐渐销声匿迹，世人皆以为他们是厌倦纷争、归隐山林，实则大多是栽在了这‘肉身朽’上，自己却浑然不觉。”青冥子感叹道。
“他们一辈子浸淫武学，只知埋头苦修，却从未有人告知过天人三衰的存在。待气血渐衰、筋骨发僵，挥剑时手会抖，运功时气会滞，与人交手时总觉得力不从心，便只当是年岁到了，身体自然退化，是寻常老者的常态。当然，也有的高手不甘就此没落，反而变本加厉闭关苦修，强行催动内力，妄图重回巅峰，殊不知这正是最凶险的做法，肉身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再承受磅礴内力的压榨，只会加速经脉崩裂、筋骨腐朽，到最后要么在闭关室中油尽灯枯，要么勉强出关，却在一次寻常交手后当场气绝，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说三十年前名震川蜀的铁剑判官柳乘风，一手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法境巅峰时能凭一己之力挑了川西十三寨，可年过五十后，便再也没在江湖上露过面。后来老道途经蜀地，才从他弟子口中得知，柳乘风晚年总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明明握不住判官笔，还硬要每日练上百招，最后在一个雪夜，硬生生因强行运功，经脉寸断而亡。”
“还有二十年前的‘碧水剑仙’刘灵芝，女子习武本就不易，她却能以女子之身踏入道境，当年在洞庭湖与水匪交手，一剑劈断三层船板，何等威风？可她四十多岁后，便闭门不出，有人说她是嫁了凡人、洗手退隐，实则是肉身朽已至，连抬手拔剑都觉得吃力，到最后郁郁而终，临终前还在感叹岁月不饶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并非老了，而是栽在了天人三衰的第一关上。”
江飞听到这里，后背不由得泛起一层寒意，说道：“竟有此事？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为何没落都不知……
“江湖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武学一道，向来是知者少、迷者多。”
青冥子苦笑一声：“花施主当年若不是得奇遇，偶然得知天人三衰的秘辛，恐怕也难走到今日。那些没有机缘、无人点拨的高手，终究是成了这肉身朽的牺牲品，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江湖中，再无人记起。”
柳青青眉头紧皱，轻声问道：“难道所有道境高手，都难逃此劫？”
青冥子叹了口气，神色再次凝重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说道：“自然有，江湖中惊才艳艳之辈何其多，总有那么几人依靠天资闯过了第一衰。然而这第二衰，比肉身朽更为凶险，也更为隐蔽，许多道境高手，便是栽在了这一关。神魂，便是你我所说的心神、意念，习武之人，招式是骨架，内力是血肉，神魂便是魂魄，是掌控一切的根本。你初学武功时，或许只觉得招式精妙、内力强劲便是王道，可待踏入道境，便会明白，神魂的强弱，才是决定习武上限的关键。道境高手比拼，拼的不仅是内力与招式，更是神魂的凝练程度，神魂越强，对内力的掌控越精准，招式的施展越随心，甚至能预判对手的动向，做到料敌先机。”
“可这神魂之力，并非一成不变，它会随着修为精进而增强，也会被武功所拖累，这便是神魂扰的根源。尤其是那些杀伐果断、杀心极重的武者，他们常年浴血奋战，双手沾染无数鲜血，每一次杀戮，都会在神魂上留下印记，这些印记日积月累，便会化作心魔，扰乱神魂。”
青冥子抬手，手指凝出一缕微弱的白光，白光中隐约能看到细碎的黑影闪烁：“你看，这些黑影便是杀戮留下的心魔印记。平日里或许毫无察觉，可一旦踏入道境，神魂与天地灵气相通，这些印记便会被无限放大，在你修炼时、打斗时，甚至在你沉睡时，不断扰乱你的心神，让你变得暴躁、偏执，甚至迷失本性。”
江飞追问道：“道长，那这神魂扰之劫，有没有破解之法？若真被心魔缠上，该如何去做？”
青冥子拂尘轻挥，手指上的那缕白光与黑影一同消散，缓缓道：“倒也并非无解，只是此劫最是磨人，全凭己心，旁人难助分毫。其一，需戒杀止戈，远离纷争，让心神得以安宁，再以清心之法慢慢炼化神魂，比如佛门的坐禅诵经、道家的吐纳冥想，皆是涤荡神魂的良方。其二，需直面本心，当神魂作祟时，万不可逃避，要沉下心来剖析自己的执念——或是仇恨，或是权欲，或是情爱，唯有看清执念的根源，要么放下，要么释怀，方能让神魂重归澄澈。”
“那这一关有人凭借自身渡过吗？”江飞兴致勃勃道。
“有！老道平生只见过一人，而且这人你们还认识！”青冥子眼神一亮，回答道。
“谁？”几人同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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