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见其有何动作,虚空之中,蓦地绽放出无量金光,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将整个紫霄宫映照得一片辉煌!一道散发着玄奥莫测、仿佛承载着天命兴衰与无尽劫运气息的巨大金色卷轴,自鸿钧那宽大的袖袍之中缓缓飞出,无声无息地展开,悬浮于诸圣面前的虚空之中。那卷轴不知是何材质,非丝非帛,非金非玉,似虚似实,其上大道符文流转不息,生生灭灭,隐约可见“封神”二字沉浮不定,每一个笔画都仿佛由无数细小的天道法则锁链凝聚而成,目光触及,便觉心神摇曳,仿佛能窥见未来那弥漫洪荒的无边杀伐之气、纠缠不清的命运丝线与真灵哀嚎之景。正是那注定要掀起洪荒无边腥风血雨、引动万千仙神竞折腰、决定无数生灵命运的封神榜!
“此榜,”鸿钧的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却又无可更改的事实,“需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名,引动真灵,受天敕封。尔等圣人,立教传道,教化众生,门下皆有弟子门人,承袭尔等气运,亦沾染红尘因果。福缘深浅,业力纠缠,根性优劣,皆在此无量杀劫之中走上一遭。当于此榜上签押姓名,以应劫数,以全天庭神位,稳固天道秩序,此乃天命,亦是尔等门下必经之考验。”
然而,这封神榜一出,榜文之上那隐隐传来的、冰冷无情、束缚真灵、受制于天庭封神榜、从此失去逍遥超脱之本的可怕气息,让宫内本就凝滞沉重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危险,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紫霄宫的死寂之中。在场的诸位混元圣人,哪个不是智慧通天、算计深远、历经无穷量劫的存在?谁不清楚,一旦名字被签上此榜,纵然是修为高深的金仙,乃至大罗,量劫之中若不幸肉身陨落,其一点真灵也得被强行吸入榜中,受那天庭神职束缚,从此听调不听宣或许都是奢望,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看似得了神位,享天庭气运俸禄,受天道庇护,实则失了逍遥超脱之根本,再难自主修行攀登更高道境,道途几乎断绝!这等同于将门下精心培养、寄予厚道的弟子们的命运与自由,亲手交予他人之手,受制于昊天瑶池!这对于视道统传承、弟子门人为自身道途延伸与气运根基的诸圣而言,无疑是难以接受,甚至堪称残酷的。
沉默,如同最沉重的太古神山,压在每一位圣人心头,在宏伟的宫殿中无声蔓延。诸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或是面无表情,或是眸光低垂,无人愿意第一个开口,去做那出头之鸟,接下这烫手山芋,承担那可能断绝门下弟子道途的“恶名”。
终究还是那位看似清静无为、超然物外,仿佛早已与大道合真的太清老子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眼前这关乎无数仙神命运、影响洪荒未来格局的封神榜,与路边一颗石子、空中一缕浮云并无区别,声音清冷而淡漠,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与情绪波动:“吾人教门下,仅玄都一人,秉承无为清静之道,不染红尘杀劫,不沾因果是非,与此榜无缘。” 一句话,轻飘飘,淡然然,便将自身与人教摘得干干净净,彰显其超然物外、不惹尘埃的立教根本与圣人立场。以其人教弟子稀少到极致的事实,加上他身为道祖首徒的身份与深不可测的修为,倒也无人敢出言质疑或强行逼迫。
玉清元始天尊紧随其后,他面容肃穆庄严,带着一丝天生的尊贵与对自身玉清道统的绝对自信,朗声开口,声音在金殿中回荡,清晰而坚定:“吾阐教弟子,个个皆是跟脚深厚、福缘绵长、品行高洁、顺天应命之士,身负天命,乃福德真仙,道心坚毅,早已超脱凡俗,岂会轻易遭此红尘杀劫,上榜受缚?无人可签,亦无人该签此榜!” 他将“顺天应命”与“福德真仙”咬得极重,目光似是不经意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与审视,扫过对面那号称“万仙来朝”、门下品类繁杂的截教方向,其意不言自明,隐晦地将那应劫的“名额”指向了根行浅薄、湿生卵化之辈众多的截教。
西方接引与准提二人,此刻更是将那源自西方的“悲苦”面皮功夫做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只见二人脸上瞬间堆满了如同承受了西方大地所有贫瘠与苦难般的悲苦之色,眉头紧锁,眼神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泪来。准提道人更是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能引动生灵内心深处最柔软恻隐之心的感染力:“道祖明鉴,老师慈悲!我西方之地,不同于东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实是贫瘠荒凉,灵气匮乏久矣!众生苦楚,修行艰难,人才凋零,百业待兴!门下虽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跟随我等苦苦修持,却也多是心性纯良、毅力坚韧、一心向道之辈,实无福德深厚、根性超凡、能担此神位重任之弟子可填此榜啊!若强行签押,只怕非但无益于天庭,反而误了神职,玷污了榜文,反为不美。还望道祖体恤我西方不易,众生疾苦,慈悲为怀!”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悲天悯人,将自己与西方教撇清得一干二净,仿佛西方才是这洪荒最该被怜悯与豁免的苦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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