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妈的歉！”王强被张铛说得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冲过来就要推程飞。
程飞早有准备，侧身一躲，王强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
“王强你真动手啊？”林青青尖叫起来，“打女生，你要不要脸！”
“我就打！”王强爬起来，又要冲过来。
这次程飞没躲。她迎着王强，在他伸手推她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拽，脚下使了个绊子。这是程秋霞教她的防身招数，对付半大孩子够用了。
王强“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树叶。
刘大勇和赵小波见状，一起冲上来。林青青冲过去抱住刘大勇的腰：“不许打飞飞！”
张铛则冲向赵小波，没像程飞那样用巧劲，而是直接一头撞在他肚子上。赵小波被撞得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场面滋了哇啦乱成一团。孙小军在大树后急得直跳脚，又不敢出来。王强爬起来，还要打，程飞盯着他：“你再动手，我就去找你爹。你爹是钢铁厂的吧？我让我妈去找厂领导，说你欺负女同学，还动手打人。看你爹揍不揍你。”
王强动作停住了。他爹脾气暴，要知道他在学校打架，还是打女生，非得把他屁股打开花。
“对！我告诉我爸找你们爸！”林青青喘着气大喊。
刘大勇和赵小波也犹豫了。他们欺负张铛，是因为觉得她没靠山。可现在看来，程飞和林青青都不是好惹的，程飞妈是街道办的，林青青她爸更是大领导……
“道不道歉？”程飞又问一遍。
三个男生互相看看，王强先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大点声！”林青青还没松开刘大勇的腰。
“对不起！”王强吼了一声。刘大勇和赵小波也小声道了歉。
程飞这才点点头：“以后不许再欺负张铛。再让我知道，我就告诉老师，告诉家长，告诉街道办，告诉警察局。听见没？”
“……听见了。”
“走吧。”程飞说，“等会儿！”
“干啥？你想后悔啊？”
“张铛的桌子跟你的换过来，我再在学校听见有张铛的传言我就默认是你们干的，我就直接找你爸。”程飞指着王强。
“凭啥？！”
“凭你们先使坏。”
三个男生灰溜溜地走了。孙小军这才从树后跑出来，把书包还给她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要打起来呢。”
林青青拍拍手上的土，得意地说：“哈哈，咱们赢了！我还以为要打起来呢，我寻思一下午招数。结果……就这？”
张铛头发乱了，脸上还有泪痕，但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程飞，小声说：“飞飞姐，谢谢你。”
“谢啥。”程飞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以后谁再欺负你，就这么怼回去。你越怕，他们越来劲。”
路过医院时，程飞想起李风花生了，说要去看看。林青青和张铛也要去。
病房里，李风花靠坐在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精神挺好。旁边的小床上躺着个小婴儿，裹在襁褓里，脸皱巴巴的，正睡觉。
“风花姨！”三个小姑娘轻手轻脚走进去。
李风花看见她们，笑了：“放学啦？快来瞅瞅我闺女。”
三人凑到小床边看。小婴儿睡得正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嘴巴偶尔动一动。
“起名了吗？”林青青问。
“起了，大名叫李向花，小名飞飞给起的，叫知了。”
张铛小声念：“知了，知了……好听。”
林青青也喜欢：“以后我们就叫她知了妹妹！”
正说着，李铁柱打饭回来了，程秋霞和张盛慧也来了，拎着一罐黄桃罐头，一包红枣。病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程秋霞看见三个小姑娘都在，随口问：“今天放学咋这么晚？”
程飞面不改色：“帮小铃铛辅导作业。”
张盛慧没怀疑，摸着张铛的头：“咱家小铃铛最近学习是进步了，上次数学考了八十五呢。”张铛低下头，没说话，程飞和林青青交换了个眼神。
有些事，小孩子自己解决就行了。告家长？丢人。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蚊子嗡嗡地绕着灯飞，家家户户的窗户都亮着灯，炒菜声、说话声、收音机声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程飞去看猫。栗子和苹果带着四只小猫，正挤在篮子里。小猫们长大了些，眼睛睁开了，圆溜溜的，会跌跌撞撞地爬了。苹果看见程飞，轻轻叫了一声。栗子跳出来，蹭她的腿。程飞蹲下身，摸摸栗子的头，又摸摸苹果。小猫们不怕人，有一只三花小猫晃晃悠悠爬过来，用小爪子扒拉她的手指。
软软的，热乎乎的。程飞把它捧在手心里。小猫“咪咪”地叫，粉色的鼻子一耸一耸。
程飞闻到了炖豆角的味道，还有贴饼子的焦香。
“飞飞，洗手吃饭。”程秋霞催促着“别和猫玩了，吃饭了。”
“来了。”程飞把小猫放回篮子。
厨房里，饭桌上摆着炖豆角、贴饼子、咸菜疙瘩。程秋霞盛好粥，递给她一碗。娘俩坐下吃饭。程秋霞说起今天知青来闹的事，说起高考补习班。
程飞咬了一口贴饼子，玉米面的香味在嘴里化开。她想，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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