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睁开眼的时候,列车正穿过一段长长的隧道。车厢里灯光忽明忽暗,她的手指还贴在右耳的银质音符耳钉上,指尖残留着一点温热。
她坐直身子,从背包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那是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边角已经磨得发白,字迹也淡了大半。她低头看了一会儿,目光停在那句“水晶藏于星落之地,唯心静者可闻其鸣”上。
窗外天色渐暗,远处山影连成一片。她知道,自己已经在拉萨了。
车停稳后,她拎包下车。高原的风迎面吹来,带着干冷的气息。她拉高卫衣帽子,沿着街边慢慢走。街道不宽,两旁是低矮的藏式房屋,墙上挂着经幡,偶尔有穿着长袍的人走过。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先感受一下这个地方。父亲留下的线索太模糊,她需要找到一点真实的回应。
走到一条岔路口时,她停下脚步。巷子口站着一个人。
银灰色短发,衬衫第三颗纽扣缝着半截乐谱,手里握着一支旧钢笔。那人背对着她,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笔尖。笔尖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
林清歌站在原地没动。
三秒后,她抬步走了过去,停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你那支笔……是在回应什么?”
周砚秋缓缓转身。金属指虎在夕阳下闪了一下光。他看着她,眼神很沉,没有惊讶,也没有回避。
“你在找的东西,我也在找。”他说。
林清歌没问他是怎么来的,也没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是不是在说真话。
“时间水晶。”他开口,“它会‘唱歌’。只有被打碎过的人,才听得见。”
这句话让她手指一紧。
她再次碰了碰耳钉。这个动作她做过太多次,几乎成了本能。但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平复情绪,而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眼前这个人,曾经把创作者当成实验品,用最极端的方式逼他们突破极限。他也曾在舞台上亲手毁掉自己的声带,只为发出一段能撕裂系统的代码。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立场。
但她知道,他对那种声音的感知,比任何人都准。
“你怎么确定它在这?”她问。
周砚秋抬起手,把钢笔举到眼前。笔尖还在轻微晃动,频率很稳定。“这支笔是从‘九歌’实验室带出来的。它不是普通钢笔,是共振记录仪。只要附近有异常能量波动,它就会反应。”
他顿了顿,“我已经跟了它三天。它指向这里,就没再偏过。”
林清歌沉默了一会。
她想起宇宙回响那一刻,众人身影浮现,像是一场告别,也像是一种指引。她写下那封代码情书,不是为了得到回应,而是为了让那些和她一样的人知道——你不必完美,你只需要写下去。
而现在,她要动身去找下一个答案。
“你一个人进不去。”周砚秋突然说。
“你说什么?”
“时间水晶不会主动出现。它需要两个频率相近的人同时靠近,才能激活共鸣。”他收起钢笔,放进内袋,“我试过一次。一个人不行。”
林清歌看着他。
“所以你是来找搭档的?”
“我是来找听得见它的人。”他看着她,“不是来找朋友。”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悠长而缓慢。街上的行人少了些,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你之前想毁掉我。”她说。
“我也想毁掉很多人。”他点头,“但我后来发现,真正的声音毁不掉。它只会藏起来。”
林清歌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你骗我,我会立刻离开。”
“我知道。”
“如果你试图控制我,或者拿我做实验——”
“我就算想,也没那个本事了。”他打断她,“我现在和你一样,只是个想找点声音的人。”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摸向耳钉,轻轻一拨。
“那就一起走一段。”
周砚秋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朝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她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一步距离。
路上谁都没再开口。
经过一座小桥时,周砚秋忽然停下。他掏出钢笔,再次查看笔尖。这次,笔尖的震动比刚才明显了些,尾端甚至泛起一层极淡的蓝光。
“它近了。”他说。
林清歌抬头看向前方。远处山坡上有一座古寺,轮廓隐在夜色里,只有一点灯火亮着。寺庙不大,墙皮有些剥落,门匾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
但他们都知道,那就是地方。
“你相信吗?”她突然问。
“什么?”
“我们真的能听见它?”
周砚秋把钢笔收回口袋,抬头看着那点灯火。
“我不知道能不能听见。”他说,“但我确定一件事——它一直在等有人愿意听。”
两人继续往前走。
脚下的石板路有些不平,风从山谷里吹上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越靠近寺庙,空气就越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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