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奸……叛徒?” 唐文远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被触动了某个尘封的、连他自己都模糊的记忆。
“唐守业……就是你……那个……早死的……畜生爷爷!” 龙保山的声音如同泣血,将一段被鲜血和仇恨尘封的往事狠狠撕开!
“民国三十三年!小鬼子……进了山!就是……你爷爷……唐守业!为了……几块大洋……为了……活命!他……给鬼子……当了带路的狗!” 龙保山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洞窟外落魂涧的方向,眼中是无尽的悲愤,“他把鬼子……带到了……盘龙坳!带到了……落魂涧口!那些……畜生……要抢粮……要抓壮丁……要……糟蹋女人!”
“寨子里的……汉子们……没孬种!” 龙保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铁血般的铿锵,“我们……拿起柴刀……拿起锄头……跟他们拼了!可是……鬼子……有枪!有炮!我们……死伤惨重!眼看……寨子就要……被屠光!”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无尽的悲壮和决绝:“最后……是老寨主……带着……还能动的……几十号人……故意……把鬼子……引进了……这落魂涧!引到了……这涧底……最深、最险的……绝龙渊!然后……炸塌了……唯一的出路!”
“轰隆隆……山崩地裂!” 龙保山仿佛回到了那个惨烈的时刻,老泪纵横,“鬼子……全被埋在了下面!我们……盘龙坳……几十条……最好的汉子……也……也永远……留在了那里!同归于尽!”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唐文远惨白的脸上:“你爷爷……唐守业!那个……给鬼子带路的……畜生!他……他怕死!他没跟着……进绝龙渊!他……想跑!被……被愤怒的乡亲……抓住……活活……打死在了……村口的老樟树下!尸体……喂了野狗!”
“你爹……唐有财……是个……老实巴交的……药农……他……没脸……在村里待……自己……搬到了……后山崖……没过几年……也病死了……就留下……你这么一个……孽种!” 龙保山的声音充满了复杂和痛楚,“当年……唐振邦……收留你……桂兰婶子……还劝过大家……说孩子……是无辜的……不要……让上一代的债……压垮你……可你……可你……”
真相!残酷而血腥的真相!
唐文远呆滞地听着,眼中那疯狂的怨毒和扭曲的爱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茫然。原来……原来他从小被排斥、被驱赶的根源……在这里?原来他血液里流淌的……是汉奸叛徒的耻辱?原来唐振邦夫妇收留他,并非伪善,而是……一种带着沉重负担的怜悯?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唐文远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凄厉绝望,如同夜枭啼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原来……是这样……原来……我……生来……就是……罪孽……我……活该……被所有人……唾弃……我……活该……下地狱!”
狂笑声戛然而止!唐文远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毁灭一切的怨毒和疯狂重新点燃!比之前更胜十倍!百倍!
“罪孽?哈哈哈!那就……让这罪孽……烧得更旺吧!”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洞窟外落魂涧那翻滚的灰雾深渊,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如同厉鬼般的尖啸:
“沉睡的……怨魂们!鬼子……畜生们!还有……盘龙坳……愚蠢的……亡魂们!你们的债……你们的恨……你们的血……还没流干吧?!醒来!醒来——!!!”
“以吾之魂!以吾之血!以吾之恨!引九幽黄泉!唤尔等残灵!噬尽眼前——一切生灵!!!”
随着他这蕴含了最后生命本源和滔天怨念的邪异咒言落下!
噗——!
唐文远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瞬间爆开!化作一团浓稠无比、翻滚着无数扭曲痛苦面孔的黑红色血雾!那血雾带着极致的怨毒和诅咒气息,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猛地扑向洞窟外落魂涧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轰隆隆——!!!
整个落魂涧,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地颤抖起来!涧底奔腾的暗河发出愤怒的咆哮!两侧陡峭的山崖簌簌落下碎石!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无数种怨毒、暴虐、绝望、痛苦、嗜血的恐怖精神风暴,如同被引爆的火山,猛地从涧底深渊爆发出来!灰雾被瞬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扭曲、咆哮、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凶魂虚影!
有穿着破烂土布衣服、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盘龙坳汉子!有端着刺刀、戴着屁帘帽、发出野兽般嚎叫的日本兵鬼影!有衣衫褴褛、哀嚎哭泣的妇孺……无数道被落魂涧特殊地脉和惨烈死亡禁锢了数十年的凶戾残魂,被唐文远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的邪法彻底引爆、唤醒!它们互相撕咬、吞噬,又共同将目标锁定在了洞窟内——所有还活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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