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果然在他身上。”圣使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凡骨惊变,魔胎初成……竟能吞噬本座的‘幽冥魂印’,果然身负大秘……凌雄这个废物,死前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事。”
他放下手,目光扫过戒备森严的凌家祖地,那双漠然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名为“兴趣”的光芒。
“强攻,不智。凌古那老家伙坐镇中枢,虽年老体衰,但底蕴犹在,惊动了他,难免麻烦。”圣使低声自语,“需……引蛇出洞,施加刑罚,逼其就范,或……令其失控。”
他身形缓缓融入阴影,如同水滴入海,消失不见。下一刻,他已出现在悔过崖深处,一个早已废弃、刻满封禁符文的洞窟之前。这里是凌家曾经关押重犯之地,后来废弃,但残留的封禁之力依旧存在,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家族大阵的探查。
圣使站在洞窟前,双手抬起,十指如同弹奏琵琶般急速舞动,一道道细微几乎不可见的黑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蜉蝣,自他指尖飞出,悄无声息地融入洞窟周围的岩石、地面,乃至空气中。
他在布阵!一个极其阴损、专门针对心神与感知的幻杀之阵!此阵并非以力压人,而是引动入阵者内心深处的恐惧、执念与破绽,制造无边幻境,如同施加酷刑,摧垮其意志!
阵法布置完成,圣使隐匿于阵眼核心,气息彻底消失。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
战备殿中。
凌天周身气息蒸腾,暗金魔元在赤阳灵髓的滋养下,变得更加璀璨凝实,修为向着炼气八层稳步推进。然而,就在他心神最为沉浸之时——
“天儿……救我……”
一个微弱、熟悉、却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狱传来,突兀地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凌天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那声音……是父亲凌峰的声音!
“爹?!”他失声惊呼,神识如同潮水般瞬间扫遍整个战备殿,却一无所获。
是幻觉?因为过度担忧产生的幻听?
不!那声音如此真实,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绝非简单的幻觉!
“峰儿……是峰儿的声音?!”就连坐镇家族秘阁,与祖地大阵紧密相连的大长老凌古,也在这一刻被那丝微弱却清晰的灵魂波动惊动,霍然睁眼,神识如同天罗地网,覆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悔过崖!
“在悔过崖!”凌古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直接在凌天和其他几位留守执事耳边响起,“有诡异阵法波动!小心是调虎离山!”
然而,凌天在听到“悔过崖”三字,并感受到那冥冥中来自血脉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时,理智几乎被一股汹涌的担忧与愤怒淹没!
父亲在那里!父亲在受苦!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这是否是陷阱,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暗金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战备殿,朝着悔过崖的方向暴射而去!什么坐镇中枢,什么戒严指令,在可能找到父亲下落的线索面前,都被他抛诸脑后!
“天儿!回来!”凌古的喝止声传来,却晚了一步。他脸色一变,深知凌天已然中计,立刻传令所有留守力量向悔过崖靠拢,同时自身气息与祖地大阵融合,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袭击。
凌天速度全开,星罗步催动到极致,不过数息时间,便已悍然冲入了悔过崖的范围!
就在他踏入悔过崖的瞬间——
“嗡!”
周围景象骤然扭曲、变幻!熟悉的荒山乱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炼狱!脚下是滚烫的岩浆,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在火海中挣扎哀嚎,而那哀嚎声中,清晰地夹杂着父亲凌峰凄厉的惨叫!
“天儿……救我……好痛苦……”
凌天抬头,只见炼狱中央,一根巨大的黑色石柱上,父亲凌峰被无数漆黑的锁链贯穿身体,吊在半空,浑身鲜血淋漓,气息微弱,正用充满痛苦和希冀的眼神望着他!
尽管知道这极可能是幻境,但那股血脉相连的悸动,那逼真到极致的痛苦表情,依旧让凌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痛彻心扉!
“爹!”他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根石柱!
“轰隆!”
地面裂开,无数只燃烧着鬼火的骷髅手臂伸出,抓向他的脚踝!空中,凝聚出无数柄黑色的灵魂之矛,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向他攒射而来!
幻境攻击,直指他内心最脆弱的部分!
“给我滚开!”凌天暴怒,血纹乌金棍狂舞,暗金魔元如同火山爆发,焚天棍意席卷八方!
“嘭!嘭!嘭!”
骷髅手臂在棍下粉碎,灵魂之矛被魔焰焚灭!他如同疯魔,一步步艰难地向着幻境中的父亲靠近。每前进一步,幻境的攻击就变得更加猛烈,各种他内心恐惧的景象轮番上演——家族覆灭、爷爷战死、凌云凌轩惨嚎、玄心正宗修士的冰冷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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