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巨石碎块在张远那柄粗糙的黑色巨剑下,如同被顽童肆意蹂躏的、用废纸渣勉强黏合的模型,轰然崩解。
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低啸,怪力奔涌,硬生生在数以百万吨计的岩层中开凿出一条生路。
一旁,贝利撒留·考尔——他那多肢机械臂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舞动,各种闻所未闻的工具交替出现,精准地瓦解着关键结构的支撑点,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原本绝望的囚笼,在他们的合作之下,竟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被硬生生凿穿。
当最后一层岩块被破开,外界拉塔萨-Ⅲ那带着冰屑的寒冷空气涌入时,张远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长时间的剧烈消耗和缺氧,即使以他在面临战斗时候,被奇怪的力量强化的极为夸张的的躯体,也难以完全抵消。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汗水与岩灰混合成泥泞的痕迹,白色的水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就在他努力平复呼吸时,远处雪线之上,一个伪装成冰棱的、属于暗黑灵族的远程监控器,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噼啪”声,随即冒出一缕青烟,彻底自毁。
在科摩罗的阴影殿堂中,观察着这一幕的黑暗灵族们,心中涌起的并非仅仅是任务失败的懊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在他们的认知里,那种规模的坍塌,即便是他们族中最精锐的血伶人或者角斗士,也绝无生还可能。而这个人类,不仅活了下来,还用一种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回到了地表。这已经超越了“坚韧”或“强大”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对物理法则的嘲弄。
“他会不会通过监控找到我们吗?”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某些黑暗灵族的脑海。
“听说某些人类灵能者……或者更古老的存在,能做到类似的事……” 尽管他们为了逃避色孽的追猎,早已将大部分灵能技艺封存,但正因了解其恐怖,才更加忌惮。
这个叫张远的人类,在他们眼中已经从一个需要警惕的目标,升格成了无法理解的、披着人皮的怪物,任何与之相关的直接窥探,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宁可错失情报,也绝不能冒险。
……
“回来了。”
张远推开自己房间那扇已经熟悉了的的金属门,一个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张远甚至不需要回头,疲惫的脸上就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
他转过身。瓦尔拉政委——此刻卸去了那身象征身份与职责的笔挺政委大衣,只穿着一件朴素的常服——正站在餐桌旁。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餐食,她手里还拿着加热用的相应的工具。
“炖菜有点凉了,我给你再加热一下。面包也再烤烤吧,先吃着沙拉垫垫肚子,”她的话语简洁,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但眼神里流淌的却是纯粹的关切,“别喝酒,你消耗太大。”
张远顺从地点点头,像一头被驯服的雄狮,乖乖坐到桌前,拿起叉子开始对付那盘新鲜的沙拉。
蔬菜清脆的口感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胃部的灼烧感。他的目光追随着瓦尔拉的身影,看着她熟练地操作着设备,食物的香气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很快,热气腾腾的炖菜和外皮焦脆、内里松软的面包被端到了他面前。
张远再也顾不上形象,开始狼吞虎咽,格罗斯肉炖煮得恰到好处,混合着拉塔萨-Ⅲ特有的根茎作物,温暖着他几乎冻僵的胃和疲惫的灵魂。瓦尔拉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手肘支在桌上,掌心托着下巴,温柔的目光静静流淌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每一寸肌肤都都浸在自己的眼里。
酒足饭饱(虽然没有酒),张远看着瓦尔拉利落地收拾好餐具,走到一旁的小型清洁槽边。水流声哗哗响起。他靠在椅背上,终于问出了从进门时就察觉到的不对劲:“所以,怎么了?”
瓦尔拉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用干净的布擦拭着双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怎么了?”
张远有些笨拙地挠了挠他沾满灰尘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难得地有些……无措。“呃,就是,感觉你今天的气氛不太一样。好像……特别平静?所以想问一下你。当然,如果你觉得冒昧,也可以当我没说。” 他经历过星球逃亡,直面过邪神化身,但在揣摩身边这位政委伴侣细腻心思时,却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瓦尔拉将擦干的餐具仔细挂好,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她处理军务时一样。
她没有立刻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没什么。就是原来老觉着,你来到这个星球后,总会突然间就消失,像被这冰原吞掉一样。”
“那现在呢?现在不觉着了?” 张远追问。
“不,” 瓦尔拉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颅骨,直视他灵魂深处的疲惫与秘密,“这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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