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墙缝吹进来,带着铁锈和湿土的味道。我背着赵勇,脚踝疼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被刀割,痛从骨头里冒出来。小腿一直在抖,冷汗顺着背流进衣服,又冷又黏。
李悦跟在后面,扶着墙走。她呼吸很重,肩膀一起一伏,明显也快撑不住了。但她没停,也没说话,只是咬牙往前走。我们三个慢慢进了这间破屋子。里面黑得很,只有屋顶破洞漏下一点月光。地上全是碎砖、烂泥和生锈的金属。空气闷,有霉味、机油味,还有点血腥气,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我把赵勇放下,靠在墙角。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很浅,胸口几乎不动。额头烫得吓人,一摸就像碰到烧红的铁。我脱下肩膀上的衣服,才发现全被他的汗浸湿了,贴在背上很难受。我看了一眼手,指节发白,掌心都是血泡磨破的痕迹。但现在顾不上这些。
李悦蹲下来检查他,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测脉搏。她动作慢,但一直没停。手有点抖,可还是稳稳压着。她不是医生,但学过急救,也处理过伤员。这次不一样,赵勇是我们最后能信的人之一。
我走到门口往外看。外面没人,远处有车灯扫过,应该是巡逻车,离得远。风吹得头发乱飞。我退回屋里,捡了块水泥板挡住门缝,又拿出手电筒,只开一点点光。光线很弱,只能照清三米内有没有人埋伏。
这屋子不大,长十米左右,宽六七米。墙歪了,屋顶塌了一角,钢筋露在外面。角落有个生锈的水泵,管子断了,水滴滴答答地响,像是在倒数时间。没有摄像头,也没电线通到外面。我松了口气,暂时安全。
“清点东西。”我说,声音压得很低。
李悦点头,打开背包。格洛克还有十五发子弹,一枚手雷,一小卷绷带,一支止痛针,半壶水,两块能量棒。终端屏幕黑了,电池耗尽。她把东西一样样摆在地上,动作轻。手在抖,不是怕,是太累了。她把弹匣放一边,检查枪膛,确认保险已上。手雷没多看,那是最后的选择。
我脱下外套垫在赵勇身下,不让他直接躺在地上。然后撕开裤腿。布粘在伤口上,一扯就疼得眼前发黑。脚踝肿得厉害,颜色变紫发黑。我用木片和绷带固定,打结时手直抖。我知道这伤拖不得,但现在活命最重要。
“他怎么样?”我问李悦,声音沙哑。
她摇头:“体温降不下来,伤口在恶化。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今晚。”
我没说话。这种伤,在医院都不一定救得了,更别说在这废墟里。但我们不能走,赵勇动不了,外面还有巡逻队。他们不是普通保安,是训练过的战术小队,装备好,反应快。我们能逃出来,靠的是地形复杂和时机准,不是打得过他们。
我闭上眼,回想刚才的路。左边没人守,敌人火力都在右边。他们反应快,但换阵型要喊口令,中间有三秒空档。这不是训练问题,是系统问题。他们按指令行动,不会随机应变。情况变了也要等下一个节点才调整。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你刚才……看到老周的时候,愣了一下。”我说。
李悦抬头,眼神闪了闪。她没马上回答,低头看了会儿赵勇的脸,确认他还活着。几秒后才说:“他是我父亲。”
我心里一震,脸上没表现出来。
“但我没想到他会来。”她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
我没追问。有些事现在问不清。我只是记得她说B线时声音变了。不是害怕,是压抑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那一刻,她不是冷静的战术员,而是面对亲人背叛的女儿。
“终端还能修吗?”我换个话题。
她看那台机器:“主板烧了,没工具修不了。但信号模块可能还能用,如果有外接电源。”
我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联系外界。我们被困在这工业区,通讯断了,导航失灵。唯一知道我们位置的是总部的追踪系统,但它已经瘫痪。如果我们发不出坐标,救援永远不会来。
这时我的头开始疼。不是特别剧烈,是闷疼,像有人在太阳穴拧螺丝。这是刚才用能力太多的结果。最后一次回溯是在爆炸前五秒,我看清了敌人的位置,但也付出了代价。那种能力让我能短暂“回放”过去三十秒的画面,像倒带一样看细节。但它伤害神经系统,用多了会头痛,严重时会失忆或昏迷。
我靠墙坐下,深呼吸几次,想压住疼痛。不能倒,现在不行。我是唯一还能清醒判断的人。赵勇昏迷,李悦情绪不稳,外面是追兵,内部有叛徒,我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反击时,指挥的人每次都低头看表?”我说。
李悦想了想:“你是说,他们在按时间行动?”
“对。不是临场指挥,是照计划走。哪怕情况变了,也要等到下一个节点才改。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她明白了:“所以左边才会空。”
“他们以为我们会被困在右边,根本没想到往左走。他们的思维比装备还死板。”我冷笑,“他们信程序不信直觉,这就是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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