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净土」
空被那无可匹敌的雷枪之威重重击飞,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去,最终狠狠砸在「一心净土」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尤其是正面承受冲击的胸口,气血翻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手中的无锋剑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在远处,兀自嗡鸣。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臂撑地,却感到一阵无力。就在这时,腰间某个原本紧贴着衣物的小物件,因这剧烈的冲击而松动,悄然滑落出来,滚落在他的手边。
那是一枚御守。淡紫色的精致织物上绣着稻妻特色的雷之三重巴纹,边缘用金线细细滚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与这片空间格格不入的、温柔的樱香。正是临行前,八重神子交给他的。
空怔怔地看着这枚御守,指尖触及其温润的表面,混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现在才想起来吗?”
一个慵懒中带着狡黠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穿透了这片由纯粹意志构成的空间壁垒,带着一丝尘世的鲜活与温度。
空猛地回头。
八重神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后。她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繁复的巫女服,粉白色的长发垂落腰际,毛茸茸的狐耳在发丝间微微晃动。她脸上挂着那副仿佛洞悉一切、又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微微弯腰,垂眸看着狼狈不堪的空,眼神却并非嘲讽,而是某种...期待得到答案的促狭。
影的动作,在神子声音响起的瞬间,便停滞了。
原本正持枪缓步上前,准备彻底结束这场“不合时宜”的挑战。但此刻,薙草之稻光的枪尖被她手腕一转,倒转向后,紧贴背脊。
影停下脚步,紫色的眼眸望向神子,那沉淀了数百年的、冰封般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情绪”的波动——并非愤怒,也非欣喜,而是一种混杂着了然、无奈,以及一丝极淡的、近乎被算计的不悦。
“神子,”影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这就是你的盘算吗?”
“呵呵...”神子轻笑出声,迈着优雅的步伐,从空身边走过,站到了他与影之间。她微微侧头,看向影,眼中流光溢彩,“可别忘了,把意识寄宿于物件,是谁教会你的。”
她重新俯下身,凑到刚刚勉强撑起上半身的空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狐狸特有的、蛊惑般的沙哑:“你该不会以为,单靠你的「愿望」,就能胜过影的意志吧?”
空的眼神,因这句话而骤然黯淡了一瞬。
然而,神子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光。
“虽然你身在此地,”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空的心灵深处,“但「他们」的愿望,早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空猛地一震。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海只岛上士兵们坚毅的眼神,离岛码头万国商会的商人们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木漏茶室里托马爽朗的笑容,长野原烟花店绽放的绚烂光芒,万叶友人那颗熄灭又短暂重燃的神之眼,五郎和反抗军冲锋时义无反顾的背影...还有,天一......
她最后看向自己时,那平静到近乎空洞的眼神深处,是否也藏着某种未尽的愿望?
“所以,”神子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狐狸眼中,此刻闪烁着无比认真、甚至是命令般的光芒,“闭上眼睛。”
空几乎是下意识地,依言闭上了双眼。
视觉被屏蔽的刹那,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起来。他听到了——不,不是听到,是“感知”到了。
无数细微的、温暖的、或强或弱的光芒,正从四面八方,从遥远的现实世界,从每一个被收缴的神之眼中,从每一个怀揣着未竟梦想的稻妻子民心中,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一心净土」的壁垒,如同归巢的萤火,如同奔赴大海的溪流,朝着他汇聚而来!
那并非实质的力量,而是纯粹的「愿望」。
想要守护家人的愿望,想要获得认可的愿望,想要见证美景的愿望,想要贯彻信念的愿望,想要自由生活的愿望,想要改变现状的愿望......千千万万,形形色色,如同细碎的星光,却又在汇聚的瞬间,融合成一片浩瀚而温暖的、金色的海洋。
空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这片愿望的海洋中,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人生,一个梦想,一份执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色光芒,那光芒温和却坚定,穿透了他紧闭的眼睑,照亮了他沾满尘埃与血污的脸庞。
不仅仅是他的身体。
整个原本漆黑沉寂、只有零星光点缀的「一心净土」,此刻,正在被这汇聚而来的、源自无数神之眼的愿望辉光,一寸一寸地照亮!
如同晨曦驱散长夜,金色的光芒温柔而不可抗拒地浸染着这片意识的领域。光滑的地面映出暖光,悬浮的紫色星屑在金光中变得柔和,连那亘古的虚无,似乎也因为这人间愿望的注入,而微微荡漾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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