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往生堂
华灯初上,初雪已悄然降临璃月港。
不是那种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而是细密的、如同盐粒般的雪霰,在渐暗的天色中无声洒落,撞在琉璃瓦上、青石板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很快便将这座港口城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清冷的银白。
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寒意与万家灯火透出的、混合着饭菜香的暖意,矛盾而又和谐。
往生堂早早挂起了灯笼。
不是平日里那种素白或淡黄的引路灯,而是两盏簇新的、绘着活泼梅花与祥云图案的红灯笼,在堂口两侧轻轻摇曳,在飘雪与暮色中晕开两团温暖的、橘红色的光晕,驱散了这特殊行业固有的几分清冷,平添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近乎期盼的喜庆。
胡桃踩着木凳,踮着脚尖,仔细地将第二盏灯笼的穗子理正。她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又迅速消散。
胡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凳子上跳下来,后退两步,歪着头,打量着那两盏在风雪中微微晃动的红光,梅花瓣般的唇角满意地翘起,形成一个孩子气的、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哼哼,完美!”她双手叉腰,声音清脆,“等天一回来,一定会夸本堂主的!”
笑容持续了片刻,又慢慢淡去,被一丝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忧虑取代。胡桃搓了搓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对着手心哈了口热气,温暖的白雾迅速散开。
“话说天一都去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胡桃低声嘀咕着,脚尖无意识地踢了踢门口台阶上积起的薄雪,“万叶也真是的,搞这么慢,该不会是路上被什么奇怪的诗人拐去写俳句了吧?”
一阵裹挟着雪粒的寒风卷过巷口,吹得灯笼一阵晃动,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胡桃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寒噤,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绣着往生之蝶的深色外套。
“这天儿好冷啊......”胡桃望着巷口被雪模糊的方向,那是从港口延伸过来的路,“也不知道天一穿的厚不厚。那家伙那么瘦,看着就不保暖,肯定又没好好听我的话多穿衣服......”
担忧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爬上心头。胡桃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无谓的忧虑甩开,转身推开了往生堂厚重的大门。
“算了,不想了,先把后堂的床单铺上吧。”胡桃自言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前堂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等她回来,肯定累坏了,得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她脚步轻快地穿过前堂,走向后院的起居区域,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烧一壶热水,准备些天一喜欢的花茶。
然而,她刚走到通往后院的月亮门边,还没来得及撩起门帘——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不急不缓,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前堂的寂静和门外细雪的沙沙声。
胡桃的脚步顿住了。
她微微蹙眉,侧耳倾听。这个时间点,往生堂通常不会再有访客。璃月的居民虽然尊重往生堂的职能,但若非必要,很少有人愿意在夜晚,尤其是初雪之夜,踏足这里。
“嗯?”胡桃转过身,目光投向大门方向,梅花瞳中闪过一丝疑惑,“大半夜了,谁家客户这个点‘寻医’啊......” 胡桃的语气里带着特有的、对生死的平常心,却也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毕竟,她今晚的心思,全在等待那个迟迟未归的人身上。
门外的世界,被薄雪和夜色渲染成一片朦胧的灰蓝。
空垂着头,站在往生堂紧闭的朱红大门前。细雪落在他沾满旅途风尘、甚至带着未洗净的血污。金发上,肩膀上,迅速融化成冰冷的水渍,浸透衣物,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冷,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
他双臂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姿势,紧紧环抱着一个人。
天一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前,脸被厚厚的毯子边缘遮盖了大半,只露出一点苍白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睫。毯子将她裹得很严实,是八重神子最后仔细包裹的,但即便如此,依旧掩盖不住那份异常——她太轻了,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她太冷了,隔着厚厚的毯子,空依旧能感觉到那股透出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凉,那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更像是一块在雪地里埋藏了许久的玉石,无论怎样紧紧拥抱,都无法传递丝毫暖意。
空的手臂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恐惧,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垮他的恐惧。怀中的躯体是如此安静,安静到连最微弱的呼吸起伏都难以察觉,那份死寂般的冰凉和轻飘,不断地提醒着他一个可能——一个他不敢想,却无法忽视的可能。
派蒙漂浮在空身边,小小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看着空惨白的脸和颤抖的手臂,又看看紧闭的大门,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轻轻叩响了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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