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大学,陆佑堂。
这座百年历史的红砖建筑,在午后斜阳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沉静而庄重的赭红色。常春藤爬满了斑驳的墙壁,微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像在低语着岁月的秘密。
与外界因“梁文生丑闻”而掀起的惊涛骇浪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时空。
再生医学中心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梁文生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橡木门,此刻紧紧关闭着,像一道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屏障。
门内,梁文生颓然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
这位在学术界德高望重的教授,此刻却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他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那副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眼,空洞而无神。
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铺天盖地的,关于他和儿子的新闻。那些不堪的字眼,那些偷拍的照片,像无数只沾满了污泥的手,将他一生辛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和尊严,撕得粉碎。
手机从半小时前开始,就响个不停。有学院领导的,有媒体记者的,还有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此刻却急于撇清关系的“朋友”。
他一个都没接。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滚!”梁文生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眼,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门外的人并没有离开。敲门声停顿了片刻,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奇特的,不容拒绝的节奏。
“梁教授,我是白敬亭先生派来的。有些事,需要跟您当面谈谈。”
门外传来的声音,彬彬有礼,却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傲慢。
白敬亭!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梁文生那片混沌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是了,他还有白敬亭。
他是白家的人,白敬亭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只要白家肯出手,压下这些舆论,摆平那些赌债,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丝希望,在他死灰般的心里,重新燃起。
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踉跄着走到门边,颤抖着手,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白家的管事或律师。
而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气质高贵疏离的年轻女子。
李紫曦。
梁文生在港岛的上流社会混迹多年,自然认得这位李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他愣住了。
怎么会是她?
“李……李小姐?”
李紫曦没有理会他的惊愕,她只是侧身,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先生,人已经出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人影,从走廊的拐角处,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眼神清冷。
正是陆寒。
当梁文生看清来人是陆寒时,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他不是傻子。
先是丑闻铺天盖地,再是李家大小姐亲自堵门,最后,那个在财经新闻里,被描述成“期货新星”,将白家耍得团团转的陆寒,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这是一个局。
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天罗地网般的局。
“你……你们……”梁文生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教授,别来无恙。”陆寒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谈,如何?”
他没有给梁文生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紫曦跟在他身后,姿态优雅地,像是在参观自己的庄园。
梁文生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而眼前这两个人,就是两只已经亮出了利爪的猫。
他知道,他没得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转身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
那扇门关上的瞬间,也彻底断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
与此同时,港大校园的另一头。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地下停车场。
车门打开,亚瑟·冯·海因里希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高大,神情冷峻的黑衣保镖。为首的,正是那个在飞机上被钱明戏耍过的皮特。
“老板,我们真的要亲自去请那个老家伙?”皮特跟在亚瑟身后,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甘,“他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把他带走,只会给我们惹来一身骚。”
“闭嘴!”亚瑟头也不回地低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现在,除了他,谁还能完成‘心安格’最后的临床数据整合?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已经快把我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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