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大古和真由美,对两人脸上难以掩饰的惊骇并未在意。
“迪娜,我们该走了。”路克看向刚刚恢复过来的迪娜,开口说道。
“爸爸?”迪娜从休眠中苏醒,眼中的迷茫仍未完全散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光滑如初,仿佛刚才的注射只是一场幻梦。
她看向路克,又看向神情复杂的大古和真由美。
“是的,迪娜。我们该离开了,回到‘方舟’。”路克向她伸出手,声音依旧平稳,但大古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或许是错觉的疲惫。
“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颗星球上多呆一会儿呢?”
“因为这颗星球马上就要灭亡了,再待下去,我们会和这颗星球一起毁掉的。”路克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里回荡着。
“人类不会灭亡,地球也不会被毁灭!”真由美十分郑重的说道,
“我,大古,还有黎君,露西亚……大家都不会让地球被毁灭的!”
“……”路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我们不一样!”大古上前一步,与真由美并肩而立,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体内光的共鸣让他此刻的话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这个时代的人类,有TPC,有胜利队,有无数即便在绝境中也未曾放弃希望的人!而且……还有我!”
“希望如你所愿吧,迪迦,还有,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路克最终也只是点点头,
“人类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
路克与迪娜的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在指挥室门口悄然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句“人类的欲望,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在凝滞的空气中回荡,带着跨越三千万年的冰冷审视。
大古和真由美站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指挥室里,周围是陷入深度幻梦的队友和上司,屏幕上播放着全球沉沦的无声影像。
路克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们刚刚燃起的决心上——欲望,对快乐的渴望,对痛苦的逃避,这难道真的是人性无法摆脱的枷锁,是齐杰拉赖以滋生的永恒沃土?
“真由美小姐……”大古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真由美打断他,她抬起头,脸上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倔强的清醒,“欲望当然存在,想要快乐,想要逃避痛苦,这是本能。但正因为有痛苦,快乐才显得珍贵;正因为有失去,拥有才有意义。如果连面对痛苦、承担失去的勇气都放弃,那还剩下什么?只是一具被设定好‘快乐程序’的空壳罢了。”
“他说得对,欲望很深,但正因为深,才需要更强大的东西去锚定它——责任、爱、对未来的承诺、还有……‘不想再让重要的人哭泣’的决心。”
她说着,“这些,齐杰拉的幻境给不了,因为它给的一切都是‘给予’,而不是‘共同创造’和‘相互守护’。”
大古看着真由美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中的波澜渐渐平复。
是的,这就是不同。超古代的人类或许在齐杰拉带来的终极满足中,遗忘了这些需要努力和痛苦去维系的东西。
但这个时代……
窗外,最后一缕天光终于被地平线吞噬,夜幕正式降临。
几乎就在天色完全暗下的瞬间,屏幕上那些遍布全球的、代表齐杰拉活跃度的金色光点,亮度明显衰减,脉动频率也慢了下来。
城市监控画面里,一些原本完全静止的、面带幸福笑容的人,身体开始出现不自觉的颤动。
“开始了……”真由美低声道,语气复杂。
夜晚,是齐杰拉力量相对薄弱的时刻,也是被其控制的人类会短暂“清醒”的时刻。但这清醒,往往并非福音。
基地走廊里,开始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还有混乱的脚步声和物品被碰倒的声音。
那些白天沉浸在极致快乐中的人,此刻正从美梦中被硬生生拖回现实。
现实的冰冷、空虚,以及可能因白日放纵(无论精神还是物理上)而导致的负面状态,如同潮水般涌来,带来加倍的痛苦与不适。
一个监控画面里,一个原本穿着整洁西装、笑容完美的男人,此刻正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在墙角,眼神混乱而恐惧,嘴里反复念叨着“不……不要……回去……让我回去……”。
但很快,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株在夜色中依然散发微弱诱人金光的齐杰拉花朵吸引。
那光芒在昏暗的走廊里,如同地狱中引诱灵魂的灯火。
男人的脸上挣扎与渴望激烈交战,最终,对痛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连滚爬爬地扑向那朵花,将脸深深埋进花蕊,贪婪地呼吸,身体很快再次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熟悉的、空洞的幸福,甚至比白天更加痴迷和依赖。
更多类似的场景在监控中上演。
短暂的清醒没有带来反抗,反而加深了对“解药”的渴求,形成了更牢固的依赖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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