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宇宙的孩子把电车声错认成母亲的呼唤,地球的温柔与恐惧同时睁开了眼睛。
——题记。
夜色如墨,缓缓稀释,被地平线处一抹极淡的鱼肚白悄然渗透。
镰仓的海岸线在渐亮的天光中显露轮廓,涛声规律而沉静,仿佛昨夜星空的私语已沉入海底。
城市尚未完全苏醒,只有早班的江之电,沿着熟悉的轨道,发出第一声悠长而清越的警笛,划破清晨的静谧。
这声音,对于绝大多数镰仓居民而言,只是日复一日、再寻常不过的背景音。
但对于那个被地球引力意外捕获、蜷缩在近海某处隐秘礁石缝隙中的小小宇宙生命而言,这声音却像一道穿越了冰冷虚空、骤然响起的温暖呼唤。
达拉邦——这个形似地球蜗牛、却背负着坚硬甲壳和宇宙尘埃的小家伙,将自己柔软的身躯紧紧缩在甲壳内。
它很困惑,也很害怕。
漫长的星际漂流耗尽了它大部分能量,最后那股莫名的引力将它拖向这颗陌生的蓝色星球。
四周是陌生的液体(海水),陌生的波动(潮汐),陌生的光线(日出)。
唯有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准时响起的、带着特定频率的鸣笛声,让它感到一丝模糊的慰藉和难以抑制的渴望。
那声音……很像妈妈。
在它尚且混沌的记忆深处,在浩瀚星海的某处,有一个庞大、温暖、脉动着熟悉生命频率的存在,总会发出类似的呼唤,指引着它在陨石带中嬉戏,在星云间穿行。妈妈的声音,是安全,是方向,是归处。
所以,当那“很像妈妈”的声音响起时,达拉邦会忍不住从藏身之处悄悄探出感知器官——那双在人类看来如同巨大怪眼的特殊感官,小心翼翼地观察海面之上的世界。
它看到了沿着轨道奔跑的、会发出声音的“长条形东西”(江之电),看到了岸边举着奇怪黑色方盒子(相机)不断对准它的人类(星野)。
它不懂那是什么,本能告诉它要隐蔽。
所以每次察觉到被注视,它就会迅速缩回海中,融入地形,或凭借与生俱来的短途漂浮能力悄然转移。
它只是……想离那声音更近一点,想确认那是不是妈妈。
它喷出的腐蚀液,并非攻击,而是受到惊吓或感到阻碍时的防御与清理本能,就像地球上的某些生物会释放墨汁或毒液。
然而,它这番小心翼翼的“寻找”,在人类眼中,却成了时隐时现、难以捉摸的“怪兽现身”,引发了一系列的观测、质疑、争论,以及一位摄影师执着乃至偏执的求证之路。
——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黎然公寓的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带。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被研磨后醇厚的香气,混合着烤面包片淡淡的焦香。
真由美已经换上了TPC医疗部的制服,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往自己的便携杯里倒着刚煮好的咖啡。
她脸上还带着一点初醒的慵懒,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亮有神。
“今天基地肯定又有的忙了,”她抿了一口咖啡,皱了皱鼻子,“齐杰拉事件的后续生理数据整理,还有几个需要重点观察的队员心理评估报告……啊,希望今天别再有什么突发状况了。”
黎然站在她旁边,正慢条斯理地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培根夹进烤好的面包里,做成三明治。
闻言,他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空。
“突发状况……”他低声重复,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或许已经开始了,只是离我们还很远。”
“嗯?”真由美疑惑地看向他。
“没什么。”黎然将做好的三明治用油纸包好,塞进真由美随身携带的午餐袋里,又放进去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和一小盒她喜欢的酸奶。
“路上小心。晚上想吃什么?”
真由美接过午餐袋,脸上立刻漾开笑容,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黎君做什么都好吃!嗯……今天有点想吃咖喱,热乎乎的!”
“好。”黎然点头,目送她穿上外套,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出门,楼道里传来她轻快远去的脚步声。
公寓里安静下来。
黎然收拾着早餐的餐具,水流声哗哗。
露西亚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也已经换好了便于活动的家居服,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她走到窗边,习惯性地看了看那盆新芽,然后用手指碰了碰土壤。
“它长得很好。”黎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露西亚轻声回应,目光却没有立刻从新芽上移开。
她微微侧头,似乎在专注地倾听什么。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她那种更深层的、与宇宙能量共鸣的感知。
“昨天晚上……”她迟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黎然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走到她身边,也看向那株生机勃勃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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