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冰这一开口,倒像盆凉水浇在了张哲的火气上。
他缓缓坐回椅子里,指节在桌布下碾出几道褶皱,没再看王身政,眼梢却透着股没散的戾气 ,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白言澈见张哲压下了火,也松了口气。
毕竟满屋子都是同学,真动起手来,总归不好看。
他转头对史冰笑了笑:“我跟阿姨说过了,之后要进货直接联系张哲家公司就行,我那批也是从他家拿的。”
这话刚落,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李怀安突然眼睛亮得像淬了光,往前凑了凑:
“哲哥,你家是做外贸的?不会是‘哲升’吧?”
张哲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李怀安看见张哲承认,眼神都清澈了许多,哲升进出口有限公司的公子,这是大佬啊,立刻向张哲和白言澈两人递烟。
“兄弟,你俩藏得挺深啊,要不是同学聚会,还不知道班里还有你们两个大佬在。”
王身政坐在旁边,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连家世比他厚实的李怀安都上赶着巴结,自己刚才那通嘲讽简直小丑。
他刚想找点话挽尊,包厢门被推开,楚子楚探进头来,对着张哲小心翼翼地说:
“哲哥,楼下那辆奔驰 W164,看着像你家的车?挡着酒店进料的货车了。”
白言澈摸出钥匙扔过去:“去挪下。”
‘奔驰’ 俩字像针似的扎进王身政耳朵里。
他不懂什么 W164,但奔驰的牌子总认得。
后槽牙咬得发酸,MD,脸好疼啊……
角落里的刘寒寒脸色更白了,指甲掐进米白色的连衣裙布料,留下几道浅痕。
她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心里头乱得像团麻:怎么回事?那个以前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白言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厉害?
她只知道白言澈和张哲关系铁,却从没听说过张哲家里是做这个的。
张哲的目光淡淡扫过她发白的指节,又落在她强装镇定却微微发颤的眼尾,极轻极轻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的嘲弄,像根细针,轻轻戳破了她最后一点伪装。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穿了刘寒寒的目的,无非是想借着那点过去的暧昧,抬高自己的身价,再用些若即若离的小动作,把白言澈重新钓上钩,满足她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或是从他这儿捞点好处。
要是以前的白言澈,说不定真就栽进去了。
可张哲清楚,这个暑假过后,他的发小是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会被几句软话哄得晕头转向的少年了。
被张哲这么一看,刘寒寒只觉得血 “唰” 地冲上头顶,又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浑身只剩下冰冷的麻木。
白言澈这阵子干的事,像把精准的刀,把她所有的幻想都劈得粉碎。
她精心织的暧昧网、她暗示的阶层优势、她享受的众星捧月…… 在白言澈实打实的能力和人脉面前,全成了笑话。连愤怒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聚会还在继续,话题自然而然绕到了白言澈和张哲的生意、李怀安家的连锁超市上。
刘寒寒彻底被晾在了一边,像个精致却上了弦的木偶,坐在角落小口扒着饭,味同嚼蜡。
这场她原本寄予厚望、想用来炫耀的聚会,反倒成了她自取其辱的舞台。
中间还闹了个小插曲之前被安幼柠称作 “舔狗” 的男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站起来向安幼柠表白了。
安幼柠一点都不意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抱歉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男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这么破防了,声音陡然拔高:“安幼柠!我喜欢你三年了!就算是块石头,捂了三年也该热了吧?我这三年到底算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安幼柠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算什么?算自导自演的小丑戏呗。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还天天凑上来献殷勤,也就感动了你自己,幼不幼稚?”
白言澈在旁边补了句更狠的:“照你这逻辑,我要是说喜欢了你妈三年,你是不是得喊我声爸?”
张哲没说话,只是眉峰皱了皱,替这男生的发言感到尴尬。
都快成大学生了,怎么还说这种没脑子的话?
那男生被怼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白言澈的手都在抖:“你…… 你怎么说话呢!”
他愣了愣,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哦!我明白了!你们俩早搞就在一起了是吧!我这就去找老师问你们家地址,把你们早恋的事捅给家长!”
旁边看戏的李怀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帮腔:
“首先,咱高中都毕业了,就算你找着地址,‘早恋’这俩字也捆不住谁了。”
““其次,据我所知,哲哥、澈哥和幼柠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互相喜欢难道不正常?你算个什么东西搁这儿指手画脚的。”
白言澈原本没打算把话说这么难听,可不知怎么,看着这男生那副自我感动的模样,就想把话往狠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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