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凌析放下水杯,神色认真起来。
“大爷说,矿洞最里头,有个岔洞封着,但他年轻时偷偷爬进去过,里面有些烂掉的木头模子,还有一堆堆黑绿色的矿渣子,跟平时见的盐渣子完全不一样!”
“听我追问,大爷才嘟囔,说那是‘犯忌讳的东西’,多少年前的事了,矿上管事的后来严禁人提,也严禁人再进去。”谢前比划着,“凌哥,你想想,木模子,矿渣……这听着,是不是像……铸东西的?”
凌析心中一震。
铸模?铜渣?这与工房档案里代王府用此矿采集“工料”的记录对上了!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问道:“你这消息来得挺顺啊。”
“那指路的小伙子,长什么样?怎么偏偏就告诉你了?”
谢前愣了一下,挠挠头:“长相?挺普通的,丢人堆里找不着那种。就是……就是眼睛挺亮,说话也爽快……”
说到这里,谢前也反应过来,跟着表情变得严肃:
“凌哥,你怀疑是圈套?我觉得不像啊……”
“那大爷不像装的,说起矿上的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不像骗人。”
凌析沉吟片刻,看着谢前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忐忑的眼睛,最终轻轻吐了口气,笑了笑:“没事,就是谨慎点好。”
“你做得不错,这消息很重要。”
听到凌析的肯定,谢前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是吧凌哥!我就说这趟没白跑!看来那矿里真有鬼!”
这时,岳辰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渴死老子了!”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凌析将工房查到的档案记录和谢前打听到的矿洞情况简单说了。岳辰一听,猛地一拍大腿:“铸模?铜渣?他娘的!这就对上了!”
岳辰讲述了他这边得到的信息,和凌析他们大差不差,只不过更详细一些。
凌析目光扫过岳辰和谢前,沉声道:“现在,就差最后一环了——夜探鬼头岗,找到确凿证据!”
窗外,夜色悄然降临。
月黑风高,鬼头岗矿场在夜色中如同一只匍匐的巨兽,几点稀疏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更添阴森。
凌析与岳辰二人换上深色粗布衣裳,脸上仔细抹了煤灰,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至矿场边缘的乱石堆后。
谢前被留在客栈看守,负责接应。
岳辰眯着眼观察片刻,低骂道:“娘的,巡夜的队伍一拨接一拨,暗哨也不少,这戒备,比军营还严!”
凌析猫在他身旁的阴影里,闻言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低声调侃道:“哦?岳头儿还正儿八经在军营里待过?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当年就是在哪个山头当‘过山风’呢。”
岳辰老脸一红,好在夜色深沉看不真切,他梗着脖子,压低声音嘟囔:“咳!年少轻狂,谁还没点过去?老子那也是……也是响应过朝廷征召,吃过几天官粮的!”
“后来……后来不是嫌规矩多,又跑出来了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作甚!”他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不自在的回忆,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正题,“赶紧的,找路进去是正经!”
凌析也收起笑容,屏息凝神,正寻找潜入缝隙,侧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碎石滚动声。
两人瞬间身体紧绷,岳辰的手已按上刀柄。
却见一个黑影从一堆废石后略显笨拙地绕出来,似乎被绊了一下,发出“哎呦”一声低呼,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人稳住身形,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凌析和岳辰两个“矿工”打扮的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拍了拍胸口,压着嗓子,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咋呼劲儿:“吓死我了!还以为撞见巡夜的了!你们俩,这个点儿不在工棚挺尸,跑这儿来干嘛啊?”
他眨着一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亮有神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凌析心中警惕,不动声色地将身形隐在暗处,含糊道:“睡不着,出来转转。兄弟是?”
“我?我叫石小炎,是新来的杂工,专门负责清理西边废矿渣的!”
年轻人凑近些,脸上带着点找到同类的兴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看你们面生,是今天新来的工友吧?嘿,这老矿坑里头邪乎得很,晚上最好别乱跑,尤其西边那个废矿洞,听说以前塌方死过人,晚上总有怪声……”
凌析未动声色,岳辰已倒吸了一口凉气,粗声粗气接口,带着试探:“……少吓唬人!老子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你知道怎么进去?”
石小炎眼睛一亮,似乎来了劲头:“嘿,想进去瞧瞧?我知道有条废巷道,塌了半截,平时鬼都不去,能通到里面老矿区!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渲染气氛的神秘:“里面又黑又潮,路还不好走,听说……还真不太平。你们真要进去?”
“少废话!带路!”岳辰不耐地挥手。
“成!跟我来,脚步放轻点!”石小炎猫下腰,动作看似毛躁,却异常灵活地在乱石堆中穿梭。
他的路线选择极其刁钻,总能恰到好处地利用阴影和地形避开巡逻队伍的视线。
一路上,石小炎的嘴就没怎么停过,但他似乎对煞气外露的岳辰有些发怵,话头更多是对着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凌析:
“大哥,听你门口音,不像咱们这边的人啊?打哪儿来的?怎么也跑这鬼地方遭罪来了?”
凌析心中微动,面上却懒洋洋地叹了口气,信口胡诌:“唉,甭提了!老家遭了灾,跟着个远房表叔出来跑买卖,结果表叔半道上把本钱赔光了,把我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说是去找路子,一去就没影儿了!”
“没办法,只能先找个活儿干,混口饭吃呗。”
石小炎信以为真,同情地点点头:“啊?这么惨?你那表叔也太不靠谱了!”他眼珠一转,又好奇地问:“那大哥你原来家里是做啥买卖的?”
凌析瞥了他一眼,继续胡扯:“还能是啥?祖传三代,都是跟石头打交道。”
这话倒也不算完全说谎,工农子弟的信念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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