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表面的繁华之下,却潜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街道上巡逻的兵丁和暗影卫武士明显增多,他们五人一队,十人一组,挎着刀,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街面。一些重要的路口和衙署门前,增设了拒马和岗哨。行人们大多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忧虑,交谈时也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仿佛生怕惹上麻烦。茶馆酒肆里,虽然依旧坐满了人,但谈论的话题似乎也谨慎了许多,少了往日的肆意高声。
“山雨欲来。”沈婉儿低声感叹。这京城的氛围,比她们预想的还要凝重。司马庸的“防狄谍”之举,显然已经对普通百姓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更制造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氛,这恐怕正是他想要的——在混乱与恐惧中,更容易实施他的阴谋。
两人没有在主干道上多做停留,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胡同幽深曲折,两侧是高耸的院墙,显得有些阴森。她们的目标,是位于城西靠近西市的一片平民居住区,那里鱼龙混杂,流动人口多,便于隐藏,也距离“听雨茶楼”不算太远。
七拐八绕之后,她们在一处挂着“悦来”陈旧招牌的小客栈前停下。客栈门面狭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板上的红漆斑驳脱落。这是栖霞观早年暗中置办的一处不起眼产业,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跛脚汉子,姓孙,早年受过清虚子的大恩,对观中之事知之甚少,但绝对可靠。
林若雪上前,轻轻叩响了门板,三长两短,停顿,再两短一长。
片刻,门板拉开一条缝,孙掌柜那张布满皱纹、透着警惕的脸露了出来。看到门外是两个戴着头巾的妇人,他先是一愣,待林若雪微微拉下头巾,露出一角清冷面容,并低声说了句“栖霞夜雨,润物无声”的暗语后,孙掌柜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随即迅速收敛,左右看了看,侧身让开:“两位客官,快请进,小店还有空房。”
两人闪身入内。孙掌柜立刻关上店门,插上门栓,转身对着林若雪就要行礼,被林若雪抬手虚扶住:“孙伯,不必多礼。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是,是。”孙掌柜连连点头,压低声音,“小姐们可算来了。前几天就有一位姑娘来找过,留下了话。” 他说的自然是周晚晴。
林若雪和沈婉儿对视一眼,心中一紧。“她留下什么话?人现在何处?”
孙掌柜引着她们穿过狭小的堂屋,来到后院一间更加隐蔽的厢房,关好门,才低声道:“那位姑娘三天前的夜里来的,也是用的暗语。她只说了两件事:第一,她安好,正在查紧要的事,让后来的人不必担心,按计划行事。第二,她留了一个地址,说如果你们到了,可以去那里找她,或者那里的人会知道如何联系她。”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递给林若雪。
林若雪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西市榆钱胡同,第七家,门楣有缺角石狮。没有署名。
“她没说来人的身份?”沈婉儿问。
孙掌柜摇头:“没有。只说了地址。那位姑娘行色匆匆,好像很急,交代完就走了。哦,对了,”他补充道,“她还说,最近京城风声很紧,尤其是西市和皇城附近,暗影卫的眼线多了很多,让务必小心。”
林若雪将纸条收好,对孙掌柜道:“孙伯,我们需要在这里住下,可能要一些时日。麻烦您安排两间干净僻静的房间,饮食也麻烦您照料。我们白日可能很少在店中,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您的远房侄女,来京投亲暂住。”
“明白,小姐放心。”孙掌柜应道,“后院东厢两间房一直空着,还算干净,我这就去收拾。饮食我会从后门悄悄送来,绝不会引人注意。”
“有劳了。”林若雪点点头。
孙掌柜退下后,两人在厢房中坐下。沈婉儿低声道:“晚晴留下的这个地址,不知是什么地方。榆钱胡同……在西市边缘,那里似乎多是些小作坊和货栈,人员更杂。”
“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林若雪道,“我们休息片刻,入夜后去探一探。白天目标太大。”
两人各自调息,恢复连日赶路的疲惫。傍晚时分,孙掌柜悄悄送来了简单的饭菜和一壶热水。饭菜虽粗糙,却热气腾腾,两人默默吃完。
天色完全黑透,京城实行了宵禁,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兵丁和暗影卫,已罕有行人。但这对林若雪和沈婉儿来说,反而提供了掩护。
两人换上了一身更加紧身的深色夜行衣(从行李中取出),蒙上面巾,只露出眼睛。林若雪的“寒霜”剑重新负在背后,沈婉儿则将银针囊和几样紧要药物贴身带好。
悄无声息地翻出客栈后院,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沿着屋顶和阴暗的巷道,朝着西市方向疾掠而去。林若雪的“流云步”轻盈飘忽,沈婉儿紧随其后,身法虽不如林若雪精妙,但胜在稳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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