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钟声悠长而急促,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蕴含着无上道韵,自青云主峰之巅荡开,层层叠叠,席卷万里山门。云海被音波推开涟漪,林间蛰伏的灵兽惊恐地伏低身躯,连那流淌的灵气似乎都为之一滞。
“九响迎宾钟!”一位在藏经阁顶层翻阅古籍的白须长老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精光,“非他洲霸主亲临,或元婴大能驾到,绝不轻鸣!是哪方神圣?”
钟声所至,讲法的长老顿住了玄奥话语,指尖凝聚的符文悄然散去;闭关的弟子强行压下翻涌的灵力,惊疑不定地睁开双眼。
灵田执役放下了蕴含灵光的锄头,丹房童子不惜耗费心神,强行稳住了丹炉中即将成形的灵丹……无数道目光,跨越重重殿宇、层层山峦,齐齐投向那钟声起源之处——青云山门!
一股无形的紧张与肃穆,如同沉甸甸的铅云,笼罩在整个宗门上空。
青云掌门静立于凌霄殿前,一身月白掌门袍服无风自动。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郁近乎化液的天地灵气涌入肺腑,却难以完全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
他目光如电,扫过身后——数十位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的长老已然肃立,个个气息渊渟岳峙,或仙风道骨,或威严内敛,周身隐隐有宝光流转,道则缠绕。而以萧战、林婉儿、石猛、韩风为首的内门精英弟子亦列队完毕,这些年轻的面庞上带着紧张、好奇与昂扬斗志,他们是宗门未来的脊梁。
这支队伍,代表了青云派目前能拿出的最高规格迎宾阵容。玄诚子微微颔首,眼底深处一丝忧色被决然取代,袖袍一拂,声如金玉交击:“开山门,迎客!”
“谨遵掌门法旨!”
众人齐声应和,声浪震散流云。下一刻,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冲天而起,剑光清越,法宝氤氲,如同一条绚烂的星河,浩浩荡荡直奔山门而去,气势惊人。
尚未抵达山门广场,远远望去,饶是以掌门数百年修道练就的古井无波,眼角也不由得微微一跳,心底暗叹:“好大的阵仗!”
原本开阔足有千丈、以白玉灵岩铺就、两侧矗立着巨大镇山石兽的广场,此刻竟显得有几分“拥挤”。四方势力,泾渭分明,气象迥异,强大的气场交织碰撞,将此地化作了微缩的洪荒风云交汇之地,连光线都似乎因这混杂的灵压而微微扭曲。
左侧,三艘风格迥异却皆非凡品的飞行法宝静静悬浮,灵压磅礴。
最为醒目的,是一艘通体由万年星辰木打造的楼船,船身自然流淌着星辉,镌刻着无数繁复而玄奥的星轨阵图,仿佛将一片缩小的星空镶嵌其上,流线型的船体散发着冷静与睿智的气息,正是中洲天衍宗闻名遐迩的“星辰槎”。
其旁,一艘形似巨刃的古朴飞舟霸气侧漏,舟体呈现暗沉金属色泽,船首那狰狞的劈天刀意凝若实质,仿佛随时能撕裂虚空,斩断法则,乃是中洲霸刀门的“裂空舟”。
更有一架百花辇,并非金铁木质,而是由无数奇花异草自然生长编织而成,灵蝶飞舞,氤氲香气弥漫开来,闻之令人心神宁静,真元似乎都活泼了几分,正是百花谷的招牌座驾。
右侧,则是七八名东瀛剑客。他们皆身着深色剑客服,抱臂而立,人人站得如孤峰寒松,纹丝不动。腰间长短太刀并未出鞘,却自然散发出森然刺骨的寒意,仿佛那不是刀,而是凝固的杀戮意志。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之间,带着审视与挑剔。为首的柳生十兵卫,面容冷峻,眼神古井无波,气息内敛到了极致,整个人仿佛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凶剑,虽未出鞘,但那无形的锋芒已刺得周围空气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让靠近的青云弟子肌肤生寒,下意识地运功抵抗。
靠近山林一侧,是一群彪悍的北蛮修士。他们多以不知名的凶兽皮毛裹身,裸露的臂膀和胸膛上刺满了古老而神秘的图腾,散发着蛮荒的气息。浓烈的风霜与血煞之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原始而狂野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少主阿骨打,身材魁梧尤胜石猛,肌肉虬结如龙盘,铜铃般的巨眼闪烁着野性与好奇的光芒,正打量着青云派那高耸入云、符文闪耀的山门牌匾,鼻翼不时耸动,似乎在空气中努力寻觅着期待中的灵酒与烤肉的香气。
而在广场边缘,一位身着朴素灰色僧袍的年轻僧人独自而立。他手持一柄九环禅杖,杖环随风轻动,发出清心净神的禅唱。
僧眉目清秀,宝相庄严,周身有柔和而纯净的佛光隐隐流转,与周围的华贵、凌厉、彪悍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格,宛如浊世中悄然绽放的一朵清莲,正是西佛佛子玄奘。他目光悲悯,静静注视着场中众生相,仿佛在观照无常。
四方人马,气场交织,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让一些修为尚浅的青云弟子呼吸都为之一窒,脸色微微发白。
掌门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终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汹涌”,脸上却瞬间堆起热情而不失威严的笑容,步伐沉稳,快步上前,声蕴灵力,朗朗传开,如同春风化雨,悄然中和了部分凝滞的气氛:“青云派掌门,携门下长老及弟子,恭迎中洲、东瀛、北蛮、西佛各位道友远道而来,驾临蔽派!真乃蓬荜生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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