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沥,敲打着窗棂,像一首绵长而安宁的催眠曲。客房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
程晓阳把脸埋在陆临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药草味——那是学长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痕迹。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又酸又软,环在陆临脖子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
“我是你的……”
“只是你的……”
刚才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此刻如同回音般在脑海里盘旋,让他的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天啊……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这么羞耻的话!学长会不会觉得他太不矜持了?
可是,在那个绝望的幻境里,当那身诡异的红衣如同枷锁般束缚着他,当画灵冰冷的声音缠绕着他的意识,是学长那句斩钉截铁的“他是我的”,如同劈开黑暗的利剑,将他从无尽的沉沦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那句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守护,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他心动和安心。
他忍不住偷偷抬起一点头,想看看陆临现在的表情。
陆临并没有看他。他微微侧着头,线条冷硬的下颌近在咫尺,喉结偶尔轻轻滚动一下。他闭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眸子,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和冷峻,多了些难得的柔和……与疲惫。
程晓阳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学长为了救他,一定消耗很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在了陆临的嘴唇上。那双薄唇此刻没有什么血色,紧抿着,看上去有些干。程晓阳忽然想起,在博物馆展厅里,学长嘴角溢出的那缕鲜红……
心口猛地一抽,泛起细密的疼。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环着陆临脖子的手。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他。
陆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眼睫微颤,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他,目光带着询问。
“学长……”程晓阳的声音还带着点哭过后的沙哑,他指了指陆临的后背,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愧疚,“你的伤……是不是很疼?要不要上药?”
陆临看着他那双湿漉漉、写满关切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才道:“无妨。”
“怎么可能无妨!”程晓阳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我都看到你流血了!那黑气撞得那么重!”他说着,眼圈又有点发红,“都怪我……”
看着他这副又要掉金豆子的模样,陆临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松开了环着程晓阳的手,站起身:“药箱在书房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这就是同意上药了!
程晓阳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有些发软的双腿,趿拉着拖鞋就“噔噔噔”地跑出了客房,很快,抱着一个白色的急救药箱跑了回来。
陆临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外套,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棉质T恤,背对着他坐在床沿。T恤布料柔软,紧贴着他挺拔的背脊线条,但就在肩胛骨偏下的位置,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血迹已经洇湿了布料,边缘处还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青黑色。
程晓阳的心狠狠一揪,鼻子又开始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药箱。里面除了常见的消毒药水、纱布、绷带,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装着各色药粉或膏体的小瓷瓶,显然是陆临特制的、用于处理灵异伤害的药物。
“学长,是……是用这些吗?”程晓阳拿起一个标注着“清蕴散”的青色小瓷瓶,不确定地问。
“嗯。”陆临应了一声,“先清理伤口。”
程晓阳连忙找出棉签和消毒酒精。他走到陆临身后,看着那片洇血的痕迹,手有些抖。他咬了咬下唇,告诉自己不能慌。
他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了陆临后背伤口周围的T恤布料。当那片皮肤彻底暴露在灯光下时,程晓阳倒吸了一口冷气,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撞击伤。皮肤上一片青紫交加的瘀痕,中心位置甚至有些破损,渗着血丝,而更可怕的是,瘀痕周围蔓延着蛛网般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黑气!那黑气正试图往更深的皮肉里钻,散发着阴冷污秽的气息。
这就是怨念侵蚀!
“学长……”程晓阳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抖得更厉害了。
“别怕。”陆临的声音从前传来,依旧平静,“用酒精清理破损处,然后把‘清蕴散’洒上去,均匀覆盖即可。”
他的镇定感染了程晓阳。程晓阳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拿起沾了酒精的棉签,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迹和渗血处。
酒精触碰到破损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陆临的背脊肌肉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程晓阳的心也跟着那一下绷紧而揪痛。他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清理完伤口,他打开那个青色小瓷瓶,将里面淡青色、带着清凉药香的粉末,仔细而均匀地洒在伤口上,确保每一丝黑气都被药粉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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