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黄不凡在沂溪公社卫生院逐渐有了点名声,更主要还是那回帮闫书记扎针打出来的。名人效应之下,附近几个大队的人,有个腰腿痛的事,都乐意来找黄不凡扎针。
黄不凡虽然希望尽快成为“名医”,可也知道只靠扎针灸治乡亲们的风湿药腿痛没啥用,却又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心理,日子过得有点纠结。
倒是高俊人显得很坦然,自从“借调”来了这里当临时工后,富桥公社的红袖章只来叫过他一次,回去也没有带尖帽子上台挨批,只是让听了半天的思想改造课。
转眼到了年底,卫生院几个人私底下开始商量着怎么过年了。虽然治不了什么大病,可到底是公社的一个下属单位,过年期间也得安排人值班。
卢医生的家在另外一个区,今年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黄不凡干脆就做顺水人情:院长你要是放得下心,过年这几天就让我和高医生值班。两个黄大姐也不用来,让她们在家里好好陪陪家人。
卢院长乐得轻松,说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爽快地同意了黄不凡的建议。心里还在说:就算出了点啥事,也有闫书记顶着呢。
两个黄大姐更是乐不可支,虽然她们不是医生,又不能单独值班,但往年都得轮流来跟卢医生值班,弄得过年都不安心。于是对黄不凡说了很多的感谢话,还说到时候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黄不凡暗地里和高俊人商量,到时候就把高大婶也接来卫生院住几天。自己每天都能回家,大家都能和家人团聚,表面看上去吃了亏,其实只是各得其所。
这两个月只能说是波澜不惊,卫生院只有卢院长是科班生的正式医生,每个月可以拿到36块钱工资。
两个黄大姐算是半农半医的赤脚医生,从沂溪大队借调来的,卫生院每个月发几块钱补助,大队同样给她们记工分。
高医生只能算临时工,可情况特殊,怎么也得让人家吃饭,闫书记特许批了他每个月15块钱的工资。
黄不凡最特殊,他曾经是畜牧场的会计,还一度成了公社财政所的候选人,到卫生院当医生可不能委屈了他。
于是给他定了30块钱的工资,比畜牧场时涨了8块。黄家湾大队也还是给黄不凡记了工分,算是留一份香火情。
所以这两个月来,黄不凡家里的条件明显有了改善,加上卖狗宝的钱剩下的几十块,就算家里多了高大婶一张嘴吃饭,手头还是能有点余蓄。
于是,过年前的几天,黄不凡总是在张罗过年的场面。赶集的时候偷偷买了些吃的,又去找幺叔要了点布票,扯了些花布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年二十八,卢医生准备下午回家了。临走前来了个发烧的小孩,他干脆就直接交给了黄不凡和高俊人:我得赶中午的班车,小病人就麻烦你们了。
小孩才10岁,主要就是发烧头痛,带着哭声说自己的脖子都痛硬了。
黄不凡突然记起:前世的71年春天,富桥区突然爆发了流行性脑膜炎,好多孩子都发了病,不但有的落下后遗症成了残疾人,甚至还有好几个当时就没抢救过来。
想到这里,黄不凡立即就起了警惕:自己刚好遇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管。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能救下那些可怜的孩子,不就是一桩“当得起拜香”的功德么?
反复用透视眼扫视了孩子的大脑,发现这个孩子的脑膜才刚开始有一点点炎症的迹象。于是给打了西林油(青霉素),又和高俊人会诊了一番,最后开了三副清瘟败毒饮。
黄不凡还不忘问清楚了孩子的住址,说到时候自己会去随诊。
虽然今天这个孩子的脑膜炎不难处理,可黄不凡不敢怠慢,却又无法对别人说马上就要爆发流行病了。于是先和高俊人商量:
师傅,我这几天正在看内经的五运六气,明年(1971)干支纪年是辛亥,按照运气学说来推演,好像会有温热病高发。
你看今年冬天一直就不下雨,快过年了还没下过雪,温热邪气已经很明显了。刚才这个发烧的孩子也提醒了我,是不是真有这个可能?
高俊人眯着眼睛想了一阵,得出的结论和黄不凡所说大差不离,睁开眼看向黄不凡时,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欣赏说:
理论上确实有这个可能,可那么多温热病症,风温春温风燥等等,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既然自己提出的观点没有被否认,黄不凡又说明白了一些:我担心这一回的温病不简单,如果是大人还好一点,要是孩子呢?比如脑膜炎,不就是天大的麻烦?
一语提醒梦中人,高俊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发烧的孩子,黄不凡一定要在清瘟败毒饮的基础上加减的原因。
可现在的农村,根本还没有脑膜炎的疫苗一说,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黄不凡大手一挥说:我们做不了什么,可以向上级求助啊。我等会去找闫书记,请他向上面反映,先让各个公社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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