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不凡在卫生院门口喊了一声，黄德志听到动静就跑了出来，赶紧安排人帮着卸救护车上的药物器械。
黄不凡自己则开着吉普车，带着货车直接回了黄家湾大队，还得去家里叫黄玉明和高小鹰。
高小鹰和黄玉明竟然都坐在黄不凡家里烤火，看到他进来，高小鹰赶紧起身：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黄不凡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可要搞清楚，这里是我家，我什么时候回来还要问你么？
呛了这二混子一句，黄不凡这才对两人说：新机器回来了，已经到了煤厂门口，你们俩快点叫人去卸货。
高小鹰马上就跳了起来：这么快？一边说一边换鞋。黄玉明也不含糊，问了几句新机器的细节，估计要叫多少人才行。
算了一下，黄玉明就和高小鹰分开去找人：总共叫十个人，就说请他们帮忙，不说其他。
但心里却决定了，今天来得麻利的人，明年就安排进煤厂干活。
还别说，这半年来，在煤厂干活的几个劳力也很服高小鹰。
主要是这小子不吝啬，每天还私底下给一块钱。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就听话了，得知要去卸货，二话不说就动身了。
反而黄玉明去叫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刁民”。
这“刁民”大名叫黄中强，黄家湾的人却都叫他“蛮八经”，仗着自己一身的蛮力，从来不服气别人管。
黄玉明也是看着他家穷得叮当响，加上今天确实需要几个力气大的人，于是就想着叫上黄中强。
平常时候，蛮八经对黄玉明还算客气。主要是人家参军前也是地方有名的大力士，又当了这么多年兵，好歹不敢放肆。
可这样的大雪天，黄玉明找上门叫他去干活，也不说给工钱，纯属“打报工”（富桥一带的俗话，意思就是白帮忙），头一犟就憋了句臭屁话：
要干你自己去干，反正我不去。
黄玉明原本无所谓，但蛮八经说话太难听，于是苦口婆心说了一句：我要不是看你穷得揭不开锅，还不来叫你呢。
人越穷脾气越大，黄玉明这话戳了蛮八经的肺管子，指着黄玉明就骂了起来：
我穷关你屁事？你现在还没当支书呢？想管我，先当上支书再说。到时候选支书，反正我是不投你的票。
黄玉明气得吐血：就算选支书，也轮不到不是党员的你投票呢。你这样的落后分子，我会和威伯商量，怎么来改变你的落后思想。
蛮八经听到黄玉明要去支书那里“告状”，当即就跳了起来：
黄老二，你要真算个汉子，我俩今天就来单挑，谁输了今后就服谁管。
要是依着黄玉明早年的脾气，早就撸袖子赶上了。
只是回家后在大哥的引导下，黄玉明也少了几分冲动，又想着自己大小是个副支书，如果这时候和群众打架，组织上也不好交差，只好强忍着。
黄玉明越是退让，蛮八经就越是来劲，双手抱在胸口靠着门框：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黄玉明忍无可忍，正要放下一切上去教训教训这家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黄不凡从车上跳下来：怎么了？蛮八经大哥，今天很威风嘛。
还别说，面对人高马大的黄玉明，蛮八经很是嚣张。黄不凡比黄玉明瘦了一圈，看上去清秀不少，蛮八经的音调却自然而然低了许多。
主要是在他看来，黄玉明的副支书不算什么，黄不凡这个医生兼院长却是实打实的“吃国家粮”的人：
黄老大，可不是我耍威风，这么大的雪，你家老二硬要让我去白干活，我就和他打个赌，谁赢听谁的。
黄不凡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子啊，可老二是副支书，和你这个群众打架不方便吧，传到别人耳朵里不知道会是啥样子。
这样吧，我反正不是支书，你也别把我当院长，我来和你试试。你要是赢了我，我就给你十块钱，你要是输了，老老实实听老二的。
蛮八经马上来劲了：十块钱？你吃国家粮虽然有钱，输掉这么多不怕你老婆揪你耳朵？
黄不凡还是不生气，指着自己的吉普车说：如果我今天输了不给你钱，你就拦着我的车子好了。
蛮八经虽然蛮横，其实也没有啥大的坏心眼，就是仗着蛮力出风头：
可你这小身板，要是弄伤了你，我可出不起汤药费（医药费）……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尤其是今年在煤厂上班的几个，开始帮着黄不凡说话，呵斥蛮八经不识好歹。
黄不凡却笑着对大家说：反正今天下雪，大家凑凑热闹也行，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会下死手对不……
走到蛮八经面前：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蛮八经见黄不凡不知进退，终于站直了：
我先动手的话，大家都说我欺负你，还是你先动手吧。
黄不凡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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