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好像在……‘洗’东西。”
“洗东西？”蓝忘机微微一怔。
“……嗯。”魏无羡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泉水，“……不是洗……衣服……或者……身体……”
“……是洗……‘里面’的……脏东西……”
“……我的……‘里面’……好像……也有……”
他抬起另一只没有被蓝忘机握住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表达那种模糊的感觉：“……乱糟糟的……黑的……红的……紫的……糊在一起……”
“……这水……流过去的时候……它们……好像……会散开一点点……变轻一点点……”
“……虽然……很快……又……糊回去了……”
他在描述涤尘泉对他体内那几股混乱力量的微弱净化与梳理作用！虽然效果极其有限，且无法持久，但这说明，涤尘泉确实对他有效！而且，魏无羡自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变化！
蓝忘机心中涌起巨大的希望！他握紧魏无羡的手，急声道：“魏婴，你能感觉到？那……如果我们让你更多地接触这泉水，或者……以其他方式引导泉水的力量，是不是能帮你更好地……‘洗’干净里面？”
魏无羡转过头，看向他，墨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茫然，似乎不太理解“更多接触”或“引导”具体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又看了看那清澈的泉水，然后，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可能……吧。”他不太确定地说，“……但……要慢……很慢……不能急……”
“……急了……它们会……‘疼’……会……‘生气’……”
他指的是体内那几股力量。过于激烈的手段，会引发反噬。
“好，我们慢慢来，不着急。”蓝忘机立刻应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兄长正在研究这泉水和山谷的阵法，等他有了方案，我们再试。你只要觉得舒服，我们就多来这里坐坐。”
魏无羡“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泉水，似乎又沉浸到了那种奇特的“洗涤”感知中去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谷地另一侧研究阵法的蓝曦臣，忽然快步走了过来，神色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惊疑？
“忘机，魏公子，”他走到近前，蹲下身，目光在魏无羡和涤尘泉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沉肃，“我方才以秘法探查谷地周围的天然屏障，发现其能量流转……有些异常。”
“异常？”蓝忘机心头一紧。
“嗯。”蓝曦臣点头，指向泉眼，“这涤尘泉，似乎是整个山谷天然阵法的‘阵眼’与‘能量源’之一。但它的能量输出……正在以极其缓慢、却无法逆转的速度……衰减。而且，这种衰减，似乎与外界天地灵气的稀薄、规则的紊乱，并非完全同步，而是……更早，也更……‘内部’？”
他顿了顿，看向魏无羡，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更奇怪的是，当我将探查灵力靠近魏公子时，这山谷屏障的波动，以及涤尘泉的能量输出……会出现极其微弱的……‘共鸣’与‘调整’？仿佛……魏公子身上某种特质，正在……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影响着这座古老阵法的运转？”
蓝忘机和魏无羡都愣住了。
魏无羡体内混合的、与“彼界”及古老阴煞相关的力量，竟然能与这上古遗留的、守护生机的天然阵法产生“共鸣”与“影响”？
这意味着什么？
是魏无羡的存在，在加速这最后一片“绿洲”的衰亡？
还是……这古老的阵法，在某种程度上，将魏无羡视作了某种需要“守护”或“净化”的“同类”或“异常”，正在本能地做出反应？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扑朔迷离。
回春谷，或许并非他们想象的、全然安全的避风港。
这里，同样隐藏着未知的变数与……危机。
魏无羡静静地听着，墨黑的眼眸望着那依旧清澈流淌、却可能正在悄然“死去”的涤尘泉，眼中那点淡金色的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仿佛听懂了。
又仿佛，只是倒映着泉水中，那即将消逝的、最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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