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百姓需要你!"青林的声音有些激动,"你的志向不是'还我河山'吗?"
"志向?"岳飞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志向若不合时宜,便是利刃,不仅伤己,更会连累身边的人。"他看向帐外,"我帐下十二万将士,背后是十二万个家庭。若我抗命,他们都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
青林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历史书上只写了岳飞的忠烈,却没写他肩上扛着的万人生死。
接下来的日子,青林成了军营里的"怪人"。他不用弓马,却能看懂图纸;不懂阵法,却能提出加固营垒的建议。当他用应急手电的光束在夜里标出敌军的布防图时,连最老成的偏将都惊得说不出话。
"这叫'夜明珠'的碎片。"青林解释道。他教士兵们用三棱镜聚光取火,用硝石和硫磺制作简易信号弹,甚至画出了连弩的改进图。
岳飞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从不点破。他只是常常在深夜找青林聊天,问些"未来的事"。
"以后的天下,会太平吗?"
"会。"青林肯定地说,"很久以后,没有金宋之分,大家都是一家人。"
岳飞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星火:"那百姓能吃饱饭吗?"
"能。"青林想起现代农业基地的景象,"会有很多粮食,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真好。"岳飞轻叹一声,眼里的光芒却慢慢黯淡下去,"可惜我看不到了。"
青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渴望太平却注定死于非命的人,突然有种冲动——如果他用时空仪的残余能量,把岳飞带回未来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历史的惯性如同洪流,强行改变只会引发无法预测的灾难。他能做的,只有看着这一切发生。
八月十五那天,军营里杀了几头猪,士兵们难得喝上了酒。岳飞却独自坐在帐外,对着月亮吹笛子。笛声呜咽,像是在诉说无尽的心事。
青林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尝尝这个,我家乡的点心。"
岳飞接过去,好奇地打量着包装纸:"这纸竟这般光滑。"他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味道很特别。"
"在我们那里,逢年过节都会吃这个。"青林看着月亮,"家人团聚,灯火通明。"
岳飞沉默了很久,笛声再次响起,却比刚才柔和了些。"我已有三年没回过汤阴了。"他轻声说,"母亲临终前在我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字,她说,身为宋人,当以家国为重。"
青林想起那幅着名的刺字图,喉咙有些发堵:"将军做到了。"
"是吗?"岳飞放下笛,自嘲地笑了,"可我连开封都没能收复。"他指着西北方向,"金兀术就在那边的黄龙府,我明明能杀过去,却......"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举着一块明黄的牌子,声音带着哭腔:"将军!金牌...第十二道金牌到了!"
岳飞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慢慢站起身,接过那块金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月光照在他脸上,青林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知道了。"岳飞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碎。
那晚之后,军营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岳飞开始安排班师事宜,脸上却始终挂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青林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布置防务,分发粮草,仿佛只是要进行一次普通的转移。
"为什么不解释?"青林终于忍不住在一次巡营时拦住他,"向皇上说明战况,说明百姓的期盼......"
"没用的。"岳飞打断他,声音低沉,"皇上不是不信我,是不敢信我。"他看着远方的营帐,"功高震主,自古皆然。何况还有秦桧那些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可就这么回去,是死路一条!"
岳飞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青林一眼:"我知道。"他的眼神异常清澈,"但我若不回去,这十二万将士就会被定为叛军,河南的百姓会被金人屠戮报复。我一个人的命,换他们的安全,值得。"
青林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自己那个时代的人们,为了一点利益就争执不休,何曾见过这样的人——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为了肩上的责任,一步步从容走去。
班师那天,百姓们自发地跪在路边,捧着茶水和干粮,哭声震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拦住岳飞的马,泣不成声:"将军别走啊!您走了,金人又要杀回来了!"
岳飞翻身下马,跪在老者面前,磕了三个头:"老丈放心,岳某定会回来的。"
青林跟在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身紫袍金甲,重逾千斤。
回到临安的日子,青林住在岳飞府邸的偏院。他看着岳飞被剥夺兵权,看着秦桧的党羽散布谣言,看着满朝文武明哲保身,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的时空仪能量只剩下5%,回归程序终于解锁,却迟迟没有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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