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靴子踩在碎裂的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永定门内的街巷间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他紧紧地扶着残损的朱红宫墙,大口地喘着气,胸腔里像是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一阵灼痛。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时空锚,此刻正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淡蓝色的能量纹路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这是强行穿越时空乱流所带来的后遗症,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时空的扭曲和能量的冲击。
青林原本应该在 2089 年的国家历史档案馆里,修复那幅珍贵的《庚子国难图》。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画卷上联军攻破朝阳门的墨迹,突然间,时空锚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触发,爆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那一瞬间,冰冷的数据流如瀑布般灌入他的脑海,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和信息。坐标北京,时间 1900 年 8 月 16 日,能量锚点强制锁定。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直直地坠落在这片燃烧的古都之中。
破碎的皇城
崇文门内的街道已经面目全非,一半的道路都被烧成了焦土,仿佛是被一场可怕的大火肆虐过一般。那些没有被烧毁的四合院也都摇摇欲坠,门楣歪斜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下来。原本门簪上精美的吉祥纹样,此刻也被烟火熏得漆黑,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空气中弥漫着三种味道,它们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刺鼻和窒息。首先是火油燃烧所产生的那种浓烈的化学气味,刺激着人的鼻腔和喉咙;接着是木质结构被焚烧后所散发出的焦糊味,让人不禁想起被烧毁的房屋和家具;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它仿佛渗透进了每一个角落,让人无法逃避。
青林低头看着自己的作战靴,只见靴尖上沾着一块暗红色的碎布,上面还绣着半朵残梅。他心里一紧,意识到这可能是某户人家女主人的衣裙碎片。想到这里,他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胡同深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那声音像是被撕裂的丝绸一般,凄惨而又绝望。青林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紧紧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他的战术背心里装着一把粒子步枪,这是时空管理局标配的防御武器。然而,在穿越时空裂隙时,这把枪的能量导管被烧毁了,此刻它不过是一根冰冷的金属管,毫无用处。
他更依赖左手的多功能手环,此刻正投射出淡绿色的全息地图,上面闪烁的光点标记着附近尚未熄灭的生命信号。
“砰!”
突然间,只听“嗖”的一声,一颗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过,擦着青林的耳畔飞过,紧接着“砰”的一声,身后的陶制水缸瞬间被击碎,水花四溅,陶瓷碎片四处飞溅。
青林的反应极其迅速,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瞬间矮身,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滚进了一处坍塌的门廊里。
待他稍稍稳住身形,透过门廊的缝隙向外张望时,只见三个身穿深蓝色军服的士兵正站在街心,他们的头盔上,黄铜徽章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那是英国军队的米字徽。
其中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的士官,正手持刺刀,挑着一串铜钱,逗弄着蜷缩在墙角的孩童。那孩童显然被吓得不轻,满脸惊恐,浑身颤抖,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然而,这凄惨的哭声并没有引起那三个士兵的丝毫怜悯,反而引得他们发出一阵粗野的哄笑。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那士官突然将刺刀猛地一甩,那串铜钱如雨点般散落一地。与此同时,孩童的哭声也戛然而止。青林定睛一看,只见那刺刀尖上正有一滴鲜红的血珠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了一个小小的红圈,仿佛是一朵盛开在地狱中的血色花朵。
青林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那股血腥味,从他的齿间源源不断地漫溢开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咬碎了嘴角的血泡。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环上的生物监测屏,屏幕上的数据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心率已经高达 175,而肾上腺素的浓度更是突破了安全阈值。
他强迫自己平稳呼吸,目光扫过士官肩上的军衔标识,那是参与过布尔战争的老兵标志。这些来自“文明国度”的军人,此刻正把屠戮变成狩猎游戏。
瓦砾下的生机
全息地图上的绿点如被狂风扑灭的星火般逐渐消失,仿佛它们所代表的生命也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抹杀。青林的目光紧盯着地图,突然,他注意到国子监的方向有一个持续闪烁的信号源,其强度显示至少有七人还活着。
青林毫不犹豫地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前进,他小心翼翼地匍匐着穿过一条堆满尸体的胡同。这些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保持着临终前的姿态,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看到一位老者紧紧攥着断弦的胡琴,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弹奏着那首未完的曲子;一位母亲将婴儿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孩子,尽管她的生命已经逝去,但那份母爱却依然令人动容;还有一位穿长衫的书生,他的双手被钉在门板上,胸口插着半面残破的龙旗,仿佛在诉说着他对国家的忠诚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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