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军靴陷进波兰泥泞的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战术头盔的边缘滑落,在下巴汇成细流。
他扶着锈蚀的铁丝网喘息,肺叶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集中营特有的、混合着消毒剂与腐肉的刺鼻气味。
手腕上的时空锚正在发出危险的红色脉冲,全息显示屏上跳动着刺眼的警告:时空壁垒稳定性7%,能量储备23%。
青林在看泛黄的《安妮日记》手稿时,时空锚突然强制激活。数据流如电流般击穿大脑:坐标波兰奥斯威辛-比克瑙集中营,时间1944年10月15日,生命信号异常峰值锁定。
当视网膜上的时空裂隙完全展开时,他已经坠入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沼泽。
灰色炼狱
主营区的了望塔上,党卫军哨兵的MG42机枪正对着灰蒙蒙的天空。
青林压低身体,躲在运送尸体的卡车阴影里,作战服上的环境自适应涂层正努力模拟出和营地泥土一致的灰黑色。
但他知道这伪装在猎犬和红外线探测仪面前不堪一击——时空跃迁时的能量过载烧毁了涂层的核心模块。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色尘埃,那是焚尸炉昼夜不停工作的产物。青林的手环自动分析着空气质量:一氧化碳浓度超标18倍,含硫化合物达到致死剂量,还有一种难以识别的氰化物衍生物——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齐克隆B毒气燃烧后的残留。
“快走!犹太人!”
皮靴踹击肉体的闷响从铁丝网另一侧传来。一个穿条纹囚服的老人被党卫军士兵用枪托砸倒,怀里的面包掉在泥水里。士兵狞笑着用皮靴碾过面包,直到老人爬过去用舌头舔食泥浆时,才扣动扳机。枪声在雨中显得沉闷,像摔碎了一袋土豆。
青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他咬破了腮帮子。手环的生物监测显示血压飙升到190,肾上腺素突破安全阈值。他强迫自己盯着哨兵的换岗规律:每12分钟巡逻一次,每次经过铁丝网缺口时有3秒的视线盲区。这是他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两小时得出的结论,也是唯一的潜入机会。
铁丝网的通电指示灯突然闪烁,电流击穿雨水产生蓝紫色的电弧。青林注意到有处铁丝网的底部被腐蚀出拳头大的破洞,边缘还挂着布条——显然有人尝试过从这里逃跑。
条纹囚服下的心跳
穿过铁丝网时,带倒刺的铁丝划破了作战服,冰冷的铁丝沾着暗红色的血渍。青林滚进排水沟,腥臭的污水漫过胸口,里面漂浮着碎布、毛发和难以辨认的人体组织。他屏住呼吸,看着一队党卫军牵着德国牧羊犬走过,军靴踏过水面的声音惊飞了几只乌鸦。
集中营的布局比史料记载的更庞大。数百座木营房像棺材一样排列,屋顶的烟囱冒着灰黑色的烟。青林躲在一座营房的阴影里,手环投射出淡绿色的全息地图,几十个微弱的绿点聚集在医疗区方向——那是主营和焚尸炉之间的过渡地带,也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你是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林猛地转身,匕首已经抵在对方咽喉。那是个穿条纹囚服的少女,瘦得只剩皮包骨,囚服上的编号是A-7813,左臂的刺青已经发炎流脓。她的眼睛在凹陷的眼窝里亮得惊人,像寒夜里的星星。
“别出声。”青林压低声音,注意到少女怀里藏着一个婴儿,用条纹布裹着,几乎看不出形状。“跟我来。”少女没有反抗,只是用破布捂住婴儿的嘴,跟着他钻进营房的夹层。
黑暗中挤满了人,至少有二十个,大多是妇女和孩子。少女名叫汉娜,原本是华沙大学的医学生,全家被盖世太保逮捕后送到这里。“昨天还有五十多个人,”她指了指角落堆着的尸体,“ selections(筛选)开始了,老人和孩子都要去‘洗澡’。”
“洗澡”是集中营里的暗语,指的是毒气室。青林看着那些蜷缩在黑暗里的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最大的不过六岁。一个男孩的右臂明显畸形,汉娜说那是被医生做“医学实验”的结果——用烙铁烫断神经后再强行拉伸。
“他们说你是从外面来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他的镜片裂了道缝,却擦得很干净。“我看见你穿过铁丝网,你的衣服……不是这里的。”他是前华沙交响乐团的指挥,囚服口袋里还藏着根指挥棒。
青林掀开战术背心,露出里面的压缩饼干和净水片。当他把食物递给孩子们时,发现他们的手指都在颤抖——长期的饥饿让他们连抓握都变得困难。一个小女孩接过饼干却不敢吃,直到汉娜点头,才小口小口地啃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清晨的集合号像丧钟一样刺破雨幕。青林换上汉娜找来的条纹囚服,布料粗糙得像砂纸,领口还沾着发黑的血迹。他跟着人群走向集合广场,脚下的泥地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头,被千万双脚踩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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