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作战靴深陷在山西高原的黄土里,深秋的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头盔护目镜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扶着一棵枯槁的酸枣树喘息,肺叶像是被塞进了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手腕上的时空锚正发出持续的蜂鸣,淡红色的能量纹路在表盘上急促闪烁——这是强行突破时空壁垒时的能量过载反应。
青林在2097年的军事博物馆整理战国兵器谱,指尖刚触到一柄长平之战出土的青铜剑时,时空锚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冰冷的数据流如潮水般涌入大脑:坐标上党郡长平,时间公元前260年农历九月,能量锚点强制锁定。当视网膜上的时空裂隙完全展开时,他已经坠入了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河谷。
河谷里的魂
丹河两岸的黄土坡上,密密麻麻的土坑正在被填平。青林躲在断崖的灌木丛后,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河谷底部的景象:数以千计的秦兵正挥舞着锄头,将黑黢黢的土块铲进深坑,坑底隐约可见攒动的人头和伸出的手臂。每当有手臂挣扎着举出坑外,就会有秦兵用戈矛狠狠砸下去,直到那只手臂无力地垂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腐味。青林的手环自动分析着环境数据:方圆十里内的土壤重金属含量超标37倍,有机质中检测出大量人类蛋白质残留——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数十万人的鲜血浸透黄土的结果。
“快点填!天黑前必须处理干净!”
一个穿黑色铠甲的秦军校尉骑着战马在土坑间穿梭,青铜剑的剑鞘敲击着马腹。他的甲胄上溅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泛着油光。当他发现一个土坑的填土速度变慢时,立刻翻身下马,拔出剑砍掉了两个民夫的头颅,滚烫的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引得周围的秦兵一阵狂笑。
青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从齿间弥漫开来——他咬破了嘴唇。手环的生物监测仪显示心率已达185,肾上腺素浓度突破安全阈值。他强迫自己平稳呼吸,目光扫过秦兵甲胄上的徽记,那是秦国锐士的“鹰扬”标识,代表着这支军队中最精锐的作战单位。这些来自关中平原的士兵,正把杀戮变成日常的劳作。
望远镜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犀牛皮铠甲,腰悬七尺长剑,站在最高的土坡上俯视着填坑的队伍。他的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削,但站在那里的姿态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青林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史料记载中的白起,正是这样形容:“形若文弱书生,性如豺狼虎豹”。
枯井里的生机
夜幕降临时,秦兵的巡逻频率降低了。青林从断崖上滑下来,作战服上的环境自适应涂层模拟出黄土的颜色,让他像一块移动的岩石。但他知道这伪装并不保险——时空跃迁时的能量冲击烧毁了涂层的温控模块,在红外探测下会像篝火一样显眼。
他按照手环投射的全息地图穿行在沟壑间,地图上闪烁的绿点大多聚集在丹河上游的废弃村落。这些绿点的信号很微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当他穿过一片茂密的酸枣林时,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坠进了一口枯井。
枯井里并不黑暗,月光透过井口的缝隙照进来,照亮了蜷缩在井底的十几个人。他们都穿着赵国士兵的皮甲,只是甲胄早已破烂不堪,有的人还带着箭伤,伤口处爬满了蛆虫。看到青林掉下来,他们先是惊恐,随即露出绝望的神色——他们以为是秦兵来搜查了。
“别出声。”青林压低声音,打开手环的弱光模式,照亮了井底的景象。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士兵正用布巾给一个少年包扎手臂,少年的左臂被砍得深可见骨,布巾早已被血浸透。
“你是谁?”断腿的士兵嘶哑地问,右手悄悄摸向身边的短刀。他的甲胄上还残留着赵国“胡服骑射”的制式标识,胸口的箭伤说明他参加过正面战场的厮杀。
青林掀开战术背心,露出里面的压缩饼干和净水棒。“我不是秦兵。”当他把食物递过去时,发现那些士兵的手都在颤抖——长期的饥饿让他们连抓握都变得困难。那个少年接过饼干却不敢吃,直到断腿的士兵点头,才小口小口地啃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断腿的士兵名叫赵括(与赵军主帅同名),是赵国边防军的什长,长平之战溃败时带着同乡的子弟兵躲进了枯井。“昨天还有二十五个人,”他指了指角落里几具僵硬的尸体,“秦兵搜山时,三个兄弟出去引开他们,就再也没回来。”
青林注意到少年的脖颈上挂着一块玉璧,雕着赵国贵族特有的龙纹。“他是平原君的远房侄子,”赵括看出了他的疑惑,“突围时被我们藏进了伤兵堆里,才没被秦兵发现。”
井底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小猫叫。青林这才发现,一个妇人正紧紧抱着一个襁褓,那是她在逃亡路上生下的孩子。“秦兵连吃奶的娃都不放过,”妇人的声音发颤,“我亲眼看见他们把婴儿挑在矛尖上,说是给新兵练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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