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可当别人不跟你讲道理时,你得先学会怎么活下来。今天这章,看九川如何在天弃之命的绝境中,抓住第一根救命稻草。
天色将明未明,厉家村还陷在沉沉的死寂里。
厉九川睁着眼,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下铺着薄薄一层干草。破旧的木窗棂子透进几缕惨淡的微光,刚好能照见屋里四处漏风的墙壁和角落里结着的蛛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挥之不去的药味。
他动了动手指,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又像是被巨石碾过,无处不疼。尤其是胸口,闷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拉扯感。他记得,三天前,他就是在这张炕上醒过来的,浑浑噩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叫厉九川,是这厉家村的人。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从哪里来,父母是谁,过往如何,一概不知。仿佛他这个人,就是凭空掉进这厉家村的。
“咳……咳咳……”隔壁传来压抑的低咳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这屋子的主人,厉三婶。一个瘦小、沉默的寡妇,也是村里唯一还肯让他栖身的人。
厉九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那些伤,是昨天下午留下的。
记忆碎片涌上来:几个半大的小子,堵在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天弃者”、“丧门星”,石子泥块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他试图理论,换来的却是更凶狠的推搡和殴打。若非厉三婶闻声赶来,颤巍巍地将他护在身后,恐怕就不止是些皮外伤了。
“天弃者……”厉九川低声咀嚼着这三个字,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村里人都这么说他,说他生来就没有“命格”,是被上天抛弃的不祥之人,会给身边人带来灾祸。所以,他活该被欺负,活该像野狗一样活着。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厉三婶端着一个粗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身形佝偻,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但看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九川,醒了?把这碗粥喝了。”厉三婶的声音沙哑,将碗递到他面前。碗里是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底下沉着几根看不清颜色的野菜。
“三婶……”厉九川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哽住了。
“别说话,快喝了。”厉三婶将碗塞进他手里,又从怀里摸出半个干硬的窝窝头,飞快地塞进他破烂的衣襟里,压低声音,“藏好,别让人瞧见。今天……今天村里好像要来大人物,你……你千万别出门,就在屋里待着,听到没?”
她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厉九川心中一沉。大人物?什么样的大人物,会让厉三婶怕成这样?他想起昨天挨打时,那些小子叫嚣的话,说什么“天机阁的大人要来清理门户”,当时他只以为是吓唬人的,如今看来……
他低下头,默默喝着那碗寡淡的粥。米粒少得可怜, mostly是水,但他喝得很慢,很珍惜。这可能是他今天唯一的口粮了。
厉三婶看着他喝粥,叹了口气,浑浊的眼里满是愁苦:“你这孩子……唉,也是命苦。要是你娘还在……”她话说一半,猛地停住,像是触及了什么禁忌,慌忙转身,“我……我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捞点鱼虾,你好好待着。”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还细心地将那扇破门掩上。
娘?厉九川握着空碗的手紧了紧。关于母亲,厉三婶从未多提,他只隐约知道,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父亲,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
他就是一个无根无萍的浮萍。
粥喝完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很快被清晨的寒意驱散。厉九川将碗放在炕边,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布满细小伤口和新旧淤青的手上。这双手,瘦弱,无力,连几个半大孩子都打不过。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难道他这辈子,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任人欺凌,直到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角落吗?
他不甘心!
凭什么?就因为他没有那劳什子“命格”?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厉九川一愣,伸手探入衣襟,摸到了那个硬物——是厉三婶塞给他的半个窝窝头下面,压着的一枚玉佩。
这玉佩,是他醒来时就握在手里的。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样式也很古怪,非金非玉,上面刻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的纹路。厉三婶说,这可能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之前这玉佩一直毫无异状,此刻却微微发烫。
厉九川将玉佩掏出来,凑到窗前微弱的光线下仔细打量。黑色的玉佩在晨曦中泛着幽暗的光泽,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看久了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那灼热感越来越明显,甚至带着一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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