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的话倒是给了秦渊启发,在古代若是有一支陌刀队,那确实是冷兵器接近天花板的存在了。
朔州有千人队,这就很了不起,所费堪称天价。
陌刀乃步战利器,单刀锻造就需精铁三十斤,淬火打磨经十余工匠之手,一柄便值缗钱百贯,千人佩刀便耗十万贯。甲胄需选河朔精钢打造明光铠,每套百五十贯,又是十五万贯。
日常秣马厉兵,每人日食粟米二升、肉半斤,月耗粮米六百石、肉千斤,年需耗费逾万贯;教习之将需选折冲府资深校尉,月俸四十贯,辅以十名队正,年俸又增五千贯。
更有营帐、驮马、医药、修缮诸项杂用,合计年耗五万贯有余。
如此算来,千人陌刀队,打造之资二十五万贯,年养兵之费十六万余贯,非盛世雄藩,断难支撑。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人的身体终究还是脆弱,一旦火药问世,被玩出花样,灭一支千人陌刀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枭虏卫征兵的事,都齐了吗?”
“回大人,三千人都已齐整。”
秦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换身衣服,随我去看看。”
白夜行挑了挑眉,道:“按理说,最该去的是济川伯韦震。可这位大统领,自从来了洛阳,就没在军中露过一次面。”
“他不过是挂个名,不必理会。”秦渊淡淡道,“枭虏卫的底子本就不清白,韦震是聪明人,知道该避嫌,不愿沾染这因果。再说,真要有事,圣人岂会坐视不理?”
“对了,枭虏卫的军饷批下来了,比禁军低不少。云浩南找过我,提了这事。”
“因为他们曾参与谋逆,陛下不再信洛阳的地方军。信任一旦破碎,就难再拼回去。”秦渊语气平静,“解决的法子很简单,既然叫枭虏卫,那就靠杀敌立功,一切从头开始。趁我还在任上,先从洛阳公帑里挪一部分,补贴给军中。”
白夜行皱眉:“这样妥当吗?陛下若怪罪下来……”
“陛下也不能太过任性。”秦渊打断他,“枭虏卫是他亲赐的名字。心里再不喜,朝廷该担的责任还得担。放心,这事我自有分寸,不会去冒无谓之险。洛阳的动静,陛下那边都清楚,他若有意见,早该来找我了。”
叶楚然从内室走出,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大氅,没好气道:“还说没意见?前几日那顿竹棍,打得可着实不轻,差一点就皮开肉绽了。陛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不过是气没地方出罢了。”
她顿了顿,又提醒道:“还有,最近官榭附近多了不少生面孔,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凑上来乞食了,气氛怪得很。”
秦渊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我知道了,是黑冰台的衙门重建了。”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渊笑道:“这个做派,倒让我想起一位江州故人。她当年在江州,把情报网经营得可是滴水不漏。”
叶楚然闻言,眉头微蹙:“莫非是柳清澜?”
“你也认识?”秦渊略感意外。
“黑冰台衙门,北使裴殷都,南使柳清澜,这两位主官,在朝中没几人不知。”叶楚然解释道,“传闻柳清澜偏爱将情报据点设在青楼楚馆,她手下的人,真是无孔不入。柳大人最擅长的便是策反,只要是她盯上的目标,要么策反成功,要么……为防走漏风声,便会被她干净利落地处理掉。”
她顿了顿:“她的情报,能细到每一条街巷,每一户人家。也正因如此,黑冰台的北使换了三任,南使的位置却始终被她坐得稳如磐石。”
秦渊嗯了一声道:“这话没错,当时在江州,想要打探个消息,真的不是什么难事,洛阳这边的情势,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情报主官。”
“听说此女极其美艳?”叶楚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秦渊疑惑道:“那也比不上你在长安的美艳之名吧?长安人都快把你说成第一美人了。”
“我也不与她比。”叶楚然冷笑,心中却腹诽,还指不定你和他有什么花丝纠缠呢。
“说了是故人就是故人。”秦渊从容道。
……
演武场上黑压压站着一片兵士,衣装兵刃更是五花八门,一眼便瞧出仓促拼凑的痕迹。
头一波是些面黄肌瘦的汉子,身上甲胄斑驳锈蚀,粗布衣衫扯出破洞,露出的胳膊瘦骨嶙峋,手里攥着豁了口的长枪,站在寒风里身子直打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第二波倒是腰杆挺直,宽肩阔背,臂膀上肌肉线条遒劲,一看便是常年习武的练家子,可他们穿的却是各式杂色劲装,有的套着乡勇的短褂,有的披着退役禁军的旧甲,兵刃也有长刀、铁锏、朴刀之分,全无规制,最后几排更显杂乱,有几个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手里握着的竟是锈迹斑斑的锄头,站在队伍里手足无措,眼神里满是怯意。
“妥妥的是一只杂牌军啊。”
云浩南笑道:“刺史大人,这些已经是遴选的精兵强将,军队初建就是如此,看起来杂乱了一些,等大家操练一段时间,换上制式军服,看起来就能顺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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