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风,带着一丝残留的燥热,吹拂着老城区狭窄逼仄的街巷。“舒记馄饨”的灯牌,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温暖的橘光,像一颗缓缓跳动的心脏。
舒晨将最后一摞碗碟放进消毒柜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馄饨店已经打烊了,店里只剩下她和母亲许茹惠两个人。今天是周末,小店的生意还不错,母女俩从早忙到晚,早已累到虚脱。
“晨晨,累了吧?收拾完就赶紧休息吧。”许茹惠手里握着抹布,额角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眼角的皱纹里满是操劳的痕迹。她弯腰擦桌子时,后腰不自觉地往一边歪,那是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搬面粉时闪了腰,这些年总也没好利索。
“妈,您先上去休息吧,我这儿马上就好。今天客人多,您都累了一天了。”舒晨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抹布,语气带着心疼。父亲走后,母亲就是她的全世界,她舍不得母亲那么辛苦。
许茹惠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心里有欣慰又有点心酸,她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别弄太晚。一会儿记得锁门。”说完,便转身沿着厨房旁那道狭窄的木楼梯,慢慢上了二楼。她一边走一边揉搓着痛得快要直不起来的腰腿,硬撑了一天,她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店里只剩下舒晨一个人。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利落地收拾着桌椅,然后扫地、拖地。空气中弥漫着馄饨汤的鲜香和面粉的气息,这味道既熟悉又让她安心。
一切收拾完毕,她轻呼一口气,眉梢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意。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准备把店门给锁起来时,“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拖把 “哐当” 掉在地上。
只见一个男人踉跄着闯了进来。他看起来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轮廓。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下颌线滴在领口,晕开更大的血渍。
但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这个人身上居然还带着一股矜贵冷傲的气场。他个头很高,即使身形已经有些站不稳,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立体的五官,像是用刀斧精心雕琢过,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么明亮,并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显得黯淡,依然透着一股超乎寻常的锐利与冷静。
那是一种上位者的、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眼神,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也未曾完全褪去。
“你……”舒晨吓得说不出话,身体本能地往后退。
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把门锁上,别出声。后面有人在追我。”
他的眼神太过冷冽,舒晨一时竟忘了拒绝。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快步上前,将店门重新关上,并上了锁。整个过程她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斥声:“人呢?”“刚才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跑了!”“搜!仔细搜!今晚绝对不能让他跑了,否则咱们都得死。”
男人身子抵在门板上,急促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看样子,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舒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但看着男人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他强撑着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怜悯和勇气涌上心头。
她咬了咬牙,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你跟我来!”这里是老城区,住户多,巷子杂,或许能藏住他。
她带着男人,轻手轻脚地穿过狭小的厨房,来到了楼梯口。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是母亲在住。母亲向来胆子小,心脏也不好,如果让母亲知道她在深夜里放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进家里来,估计得吓出病来!
目前唯一能让他暂时藏身的,只有阁楼了——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天地。母亲每天都要和面,起得早,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和休息,特地请人用木板沿着二楼窗户的地方给她搭了一个小阁楼。
阁楼的楼梯在拐角处,又陡又窄,对于她来说却是轻车熟路。“上来。”她低声说。
男人没有多问,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她艰难地爬上了楼。
阁楼很小,只放得下一张书桌和一张小床,床边堆满了她的书籍和一些杂物,月色透过小窗填满了这方小天地,灰尘在月光下自由地飞舞。
舒晨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男人苍白而俊朗的脸。他身上的伤口不止一处,除了额角,胸口似乎也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还在不停往外渗。
“你……你先坐下。”舒晨将他扶到床边,让他坐下。“我去拿医药箱!”
她飞快地跑回二楼,在一个陈旧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白色的医药箱,里面是母亲平时备着的一些常用药还有一点纱布和绷带。
父亲生前喜欢做木工,手上总是容易受伤,所以家里时常备着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品。父亲去世后,母亲还是把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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