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咿咿呀呀的唱腔，毫无征兆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一步一回首，郎君啊……你慢些走……”
声音不大，却像是贴着耳朵在唱，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幽怨和阴冷，仿佛能把人骨头缝里的热气都给抽干。
“我滴个娘诶！”王胖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枪都差点没握住，“队……队长，你听见没？这荒山野岭的，谁家大半夜唱戏啊？还是这种催命的调调！”
陆骁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打了个战术手势，示意全员戒备。
“闭嘴，收敛心神。”他的声音通过喉麦传来，冷静无比，“可能是声波武器，或者混在雾里的致幻剂。”
猎隼立刻蹲下，单手操作着手腕上的战术终端，另一只手始终平举着枪。
“报告队长，音频分析仪有反应，但波形极不规律，频率超出了正常人声的范畴。这……这不科学。”
柳江的额角渗出了一层冷汗，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种无法用常理揣度的诡异状况。他紧紧握着枪，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浓雾。
那唱戏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郎君啊……你为何……还不回头看看我……”
王胖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抬起枪，对准了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方向，声音都在发抖。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
陆骁一把按住他的枪口，低吼道：“王胖子！你看什么呢！”
“她……她在那！”王胖子像是被魇住了一样，伸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一个穿红嫁衣的女的……就站在那棵树下……没脸……她的脸是平的！她……她在对我笑！”
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柳江和猎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雾和一棵扭曲的枯树，什么都没有。
“王胖子，清醒点！那是幻觉！”陆骁抓住他的战术背心，用力摇晃着他，“你看看我！你面前什么都没有！”
可王胖子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他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过来了……她对我招手了……她要带我走……”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红色，毫无预兆地从众人面前的浓雾中，一飘而过。
那道影子没有声音，没有实体感，就像是一抹被风吹过的红纱，轻飘飘地，带着一股子邪气，瞬间消失在雾气深处。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
猎隼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能合上，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哦不，他可能真的见到鬼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
柳江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多年的军旅生涯，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真的过来了！她真的过来了！”王胖子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尖叫，竟丢下枪，转身就要往回跑。
陆骁眼神一厉，反手一个手刀，精准地劈在王胖子的后颈上。
王胖子哼都没哼一声，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猎隼，把他拖到安全地方看着。”陆骁的声音冷得掉渣，“这不是幻觉。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抹红色消失的方向。那抹红，和他在那个大学生瞳孔里看到的倒影，一模一样。
……
村子的另一头，祠堂外。
那诡异的唱戏声同样传到了叶泠和小青的耳朵里。
叶泠脚步一顿，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静静地听着。
小青的鼻子在空气里用力嗅了嗅，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少主，这声音不对劲。”他压低了声音，黄色的竖瞳在雾气中闪着幽光，“这不是活人唱的，是积年的怨气凝结成的音煞，专门勾人魂魄，让人产生幻觉，最后在恐惧中自己把自己吓死。”
他指了指地上那些死状凄惨的士兵。
“他们，就是这么死的。”
“能破吗？”叶泠问。
“能。”小青的回答很干脆，“但得找到源头。这玩意儿就像个大喇叭，不把放歌的那个东西找出来打碎，它就一直响。不过……”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有点残忍。
“对我没用。我们蛇类天生就能吞噬阴煞，这种东西对我来说，顶多算是有点吵的饭前小点心。”
叶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抬脚就准备往祠堂里走。
就在此时，那道红色的鬼影，同样从他们面前的雾气中，轻飘飘地划过。
“找死！”
小青眼神一寒，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暴戾。他五指成爪，手臂上的肌肉以一种非人的形态鼓起，眼看就要扑上去。
“别动。”叶泠伸手拦住了他。
“少主？”小青不解。
“跟着它。”叶泠的目光，落在了祠堂那扇半开的、黑洞洞的大门上，“看看它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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