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游秦依旧躬身,脸上不见丝毫谄媚或惶恐:“大人执掌铨选,自有公断。下官只需静待便是,不必多言。”
这话让裴光庭有些不悦。他执掌吏部以来,哪个参选者不是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心意,费尽心思讨好?马游秦这般态度,既像是胸有成竹,又像是对他的权力不屑一顾。“你既说已知晓,不妨说来听听。”裴光庭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威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莫不是在戏耍本官?”
马游秦却依旧神色平静:“大人息怒。此事当下只能记下来,不能说出口。”他抬头看了看内堂的楹栋,“不如请大人让人取来笔墨,下官把所求官职写下来,藏在这楹栋之间。等日后唱名授官之时,再取出来核对便是。”
裴光庭见他如此笃定,心中愈发好奇,也生出几分较劲的心思。“好!便依你所言。”他让人取来纸笔,看着马游秦挥毫写下几个字,折成纸条,亲手塞进了楹栋的缝隙里,又让人用木屑封住,做了个不起眼的记号。
此事很快在吏部传开,不少令史都在背后嘲笑马游秦故作神秘。“一个老令史罢了,还真以为自己能预知官运?”“裴侍郎掌着生杀大权,他藏那张纸条,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马游秦听到这些议论,却依旧不为所动,每日照旧埋首于文书之中。
日子一晃过了三个月,铨选结果即将敲定。就在这时,一则消息传遍了长安:骊山之上,有老君显圣,祥云缭绕,香气弥漫了三天三夜。唐玄宗听闻后,龙颜大悦,当即下诏亲赴骊山祭拜,并下旨将骊山所在的会昌县,改名为昭应县,取“神明昭应”之意。
消息传到吏部,裴光庭正在商议新县的官员任免。昭应县是新改名的县城,急需一位干练的录事处理文书档案,统筹县府杂务。裴光庭翻看着参选名册,忽然想起了马游秦。
“马游秦办事沉稳,细致周全,正好适合担任昭应县录事。”裴光庭拍板定案,“便让他去昭应县赴任吧。”
一旁的属官连忙应下,心中却暗道:马游秦当初藏的纸条,怕是要落空了。
唱名授官那日,吏部大堂挤满了人。当司仪念出“马游秦,授昭应县录事”时,不少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裴光庭却忽然想起了楹栋间的纸条,当即让人搬来梯子,取下了那张封存已久的纸条。
当着众人的面,裴光庭展开纸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昭应县录事”五个字,墨迹依旧清晰。
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先前嘲笑马游秦的令史们,此刻都惊得目瞪口呆。裴光庭拿着纸条,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马游秦,眼中满是敬佩:“游秦,你果然早已预知!老夫佩服!”
马游秦躬身行礼,语气依旧平和:“大人谬赞。下官并非能预知未来,只是平日里整理旧例时,听闻骊山常有祥瑞传闻,又知晓圣上素来敬重老君,便预判或许会有地名更改之事。昭应县新设,急需熟悉文书的录事,下官自忖能胜任此职,便写下了这个官职。”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游秦的“预知”,并非迷信,而是基于对朝局的洞察和对自身能力的清醒认知。他多年来默默积累,不仅熟悉吏部规章,更关注天下大势,才能在机遇来临时,精准预判自己的归宿。
后来,马游秦到昭应县赴任。他在任上兢兢业业,整顿文书档案,规范县府流程,把昭应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得百姓爱戴和上司赏识。几年后,他因政绩卓着,被调回长安升任要职,依旧保持着沉稳内敛、踏实做事的品性。
所谓“预知”,从来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厚积薄发的洞察;所谓“好运”,也从来不是天降馅饼,而是实力与机遇的不期而遇。沉下心做好当下,默默积累能力,看清局势变化,当机遇来临时,你自会成为那个“早有准备”的人。
3、孤臣丹心:陷贼不改志,举荐见初心
天宝十五载,安史之乱的战火席卷中原。叛军一路势如破竹,攻破长安,唐玄宗仓皇西逃。长安城内,火光冲天,哀嚎遍野,不少官员要么弃官而逃,要么屈膝投降,唯有宰相萧华,选择了留在城中。
彼时的萧华,身陷贼营,被叛军软禁在昔日的官邸之中。叛军首领安庆绪深知萧华的声望,多次派人劝降,许以高官厚禄,甚至以家人性命相要挟。但萧华始终不为所动,他将官印藏于破壁之内,每日身着素服,闭门不出,以沉默对抗叛军的威逼利诱。
“萧相公,如今大唐气数已尽,何不归顺我军?”叛军使者带着傲慢的语气,“只要你点头,依旧是当朝宰相,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萧华端坐于案前,目光坚定:“我乃大唐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因一时之难,便背弃家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再提投降之事!”
使者见他态度坚决,只得悻悻离去。此后,萧华的处境愈发艰难,叛军断了他的衣食供应,甚至派士兵日夜监视。但他依旧坚守本心,每日在院中诵读《论语》,以“士可杀不可辱”的信念勉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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