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消失后,渡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溪水单调的流淌。
“净源…引净源入魂…” 不嗔靠着竹柱,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拧成了疙瘩,本就因内伤而灰败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焦灼的暗沉。
“这玩意儿是什么?上哪儿找去?还要引入魂魄?这…这听着比佛门的醍醐灌顶还邪乎啊!” 他看向昏迷的萧见白身上那缓缓流转的淡青色水流,又看看脸色苍白如纸,眉心暗种印记在净化光晕下依旧透着不祥幽暗的弥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往上冒。
弥仞靠坐着,透支的精神力带来的剧痛稍稍缓和,但无相那句“风灭邪生,万劫不复”如同冰冷的诅咒,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识海中,那濒临破碎的风茧传来阵阵虚弱却清晰的悸动,仿佛在印证着死亡的倒计时。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眉心,那里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引净源入魂…” 弥仞低声重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清澈见底、却深不可测的溪水。无相两次现身,都与这溪水有关。那尾奇异的七彩小鱼,那精纯的水汽,那蕴含“疏导”真意的水流,“净源”是否就藏在这溪水之中,或者,与那尾消失的小鱼有关。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
弥仞和不嗔同时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直昏迷的孙大夫,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被巨大的痛苦和虚弱占据,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
“孙…孙大夫!你醒了!” 不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挪过去,牵动内伤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弥仞也强打精神,关切地望过去。孙大夫之前被不嗔坠落砸中,伤势不轻,此刻醒来,状态显然极差。
孙大夫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狼藉的渡口,看到昏迷的萧见白身上流转的奇异水流,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眉心带着诡异印记的弥仞身上。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老…老朽…还死不了…” 孙大夫声音嘶哑微弱,断断续续,“那…那煞气…可…压住了?” 他显然感受到了之前萧见白魔气爆发的恐怖余威。
“暂时…算是压住了…” 不嗔苦笑,指了指萧见白身上的水流,“多亏了那位渡主出手。”
随即,他迫不及待地将无相关于弥仞“邪种生根”和“净源入魂”的警告和三日时限快速说了一遍。
“…净源?” 孙大夫听到这个词,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瞬,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半天才缓过气,脸色更加灰败。“咳咳…原来…是‘净源’…难怪…难怪…”
“孙大夫,你知道净源?” 弥仞和不嗔异口同声,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
孙大夫喘息着,目光复杂地望向渡口外雾气弥漫的溪流上游方向,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久远的事情。“雾隐渡…传说有三宝…‘竹海’为屏,‘溪雾’为障,而最深处的‘寒潭’…孕有一物,名曰‘净源’。”
“寒潭?净源是何物?” 不嗔急切追问。
“老朽…也只是…听祖辈行脚时…模糊提起。” 孙大夫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深深的敬畏,“说是…生于至阴至寒潭底…形似活物…又似灵光…乃天地间…至纯至净之精粹,能涤荡污秽…净化神魂…尤其克制…邪魔侵染。” 他看向弥仞眉心的暗种印记,意思不言而喻。
“生于寒潭?至纯至净?净化神魂?” 弥仞心中剧震,这正是无相所说的“引净源入魂”的关键。
“那寒潭在何处?如何取得净源?” 不嗔眼中金光急闪。
孙大夫艰难地摇头,脸上露出苦涩和恐惧交织的神色。
“寒潭…就在这溪流…最上游的…迷雾深处,但…那地方…是这雾隐渡真正的禁地,凶险无比,传说…有…有守护…”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传说,声音带着颤抖,“而且…净源,有灵…非…非有缘或…大毅力者,不可近…更遑论,取之入魂…”
“凶险?守护?” 不嗔的心沉了下去。他们现在这状态,一个重伤的和尚,一个濒死的丫头,一个昏迷随时可能再爆的煞星,再加一个半死不活的老郎中去闯禁地,取那听起来就虚无缥缈的“净源”?这简直是找死。
弥仞却沉默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感受着识海中风茧那濒临破碎的悸动和暗种冰冷的蛰伏。无相留下的净化光晕正在缓慢消散,三日万劫不复。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如同冰冷的火焰,在她心底燃起。
“孙大夫…” 弥仞抬起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那寒潭…具体怎么走?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小仞仞!你疯了!” 不嗔大惊失色,“你现在这样子,别说禁地守护,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去了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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