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镜泊湖去的路上,林风眼皮子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走两步就得晃一下,眼前总冒金星,耳边还嗡嗡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飞。
“你咋了?”陈雪扶了他一把,手刚碰到他胳膊就吓了一跳,“你咋这么烫?跟烧起来似的!”
林风摆摆手,想说话,喉咙里却跟堵了团棉花似的,发不出声。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在疼,尤其是后脖颈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又被硬生生卡着,又胀又麻。
“是血咒犯了!”黄三太爷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带着点慌神,“你这半仙骨越来越不稳,再这么耗下去,不等黑老太太动手,你自己就得被仙家的灵力撑爆!”
林风咬着牙硬撑,眼前突然闪过个影子——是爷爷。老爷子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坐在老宅的门槛上,手里拿着旱烟杆,对着他笑:“小风,记住,凡事都有代价……”
“爷爷?”林风猛地停下脚步,使劲眨了眨眼,影子又没了。
“你看见啥了?”陈雪紧张地看着他,“你刚才直愣愣的,跟中了邪似的。”
林风捂着脑袋,心突突直跳。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半仙骨觉醒,他总能看见爷爷的影子,有时候清楚,有时候模糊。但这次不一样,爷爷的样子太真了,连褂子上的补丁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得回趟老宅。”林风突然说,声音发哑,“我爷爷……我爷爷刚才跟我说,后院老槐树下有东西,能解血咒。”
陈雪愣了一下:“回老宅?现在?离镜泊湖还有几十里地,再折返回去,肯定赶不上子时了!”
“必须回去。”林风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我感觉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别说阻止黑老太太,我连站都站不稳。爷爷不会骗我,那东西肯定有用。”
黄三太爷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它比谁都清楚林风现在的状况,半仙骨的灵力和肉身正在互相撕扯,再拖下去,真得爆体而亡。
“那……走吧。”陈雪咬咬牙,“抄近路,说不定能赶得及。”
两人掉转头,往林家村的方向跑。狐狸狗像是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喘气,一个劲往前窜,把野草都踩出条道来。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影跟鬼似的晃。林风跑得眼前发黑,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陈雪拽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爷爷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嘴里反复念叨着“老槐树”、“药引”。
“再坚持会儿。”陈雪喘着粗气,声音都带了哭腔,“快到村口了,看见那棵老槐树了没?”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跟个巨人似的杵在那儿。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看着有点吓人。
他们没敢从村口走,绕着村后的篱笆墙翻了进去。老宅就在村东头,爷爷走后就一直空着,门轴都锈死了。林风一脚踹开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后院的老槐树就在院子中央,比村口那棵还粗,树干上全是刀痕,新旧交错,像是被人砍了无数次。陈雪拿出桃木匕首,刚要往树根下挖,就被林风拦住了。
“等等。”林风盯着树干上的刀痕,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些刀痕……是爷爷砍的。”
他小时候见过爷爷拿柴刀砍这棵树,当时还问为啥,爷爷只说“树太旺,得削削”。现在想来,哪是树旺,分明是在做记号。
“在这儿。”林风指着树干上一道最深的刀痕,那地方的树皮都翻起来了,“从这儿往下挖。”
陈雪点点头,握紧桃木匕首就往土里扎。这土看着硬,其实松得很,没挖几下就碰到个硬东西,“当”的一声响。
“着了!”陈雪眼睛一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没一会儿,一个黑陶罐就露了出来,罐口用红布封着,上面还缠了圈麻绳。
林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陶罐抱出来。罐子不重,晃了晃,里面沙沙响,像是装着粉末。他解开麻绳,掀开红布,一股土腥味儿扑面而来,罐子里果然装着些黑色的粉末,细得跟面似的。
罐子底下还压着张纸,泛黄发脆,像是放了很多年。林风拿出来展开,上面是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熟悉的劲儿:
“此为‘忘忧散’,混晨露服下,可暂压仙家侵蚀。然,代价是忘最珍贵记忆。慎用。”
“忘忧散?”陈雪念着这三个字,脸色一下子白了,“忘了最珍贵的记忆?那怎么行!你忘了为啥要对抗黄三太爷,忘了你爷爷的嘱托,忘了……忘了我们要做的事,那不等于白忙活了?”
林风捏着那张纸,手指都在抖。他看着罐子里的黑色粉末,脑子里又闪过那些难受的时刻——突然失神的瞬间,镜子里眼底那道越来越深的竖瞳,还有刚才差点撑不住的剧痛。
“我没得选。”林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你也看见了,我快撑不住了。万魂坛今晚子时开,要是我倒在半道上,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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