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伊莎贝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难以置信的语气,
“你不但驾照过期了一个多世纪,而且根本没有驾驶过这种现代化飞机的经验?!
你和那个科尔顿·哈里斯摩尔(Colton Harris-Moore)的唯一区别就是,他至少还玩过飞行模拟器,而你没有!”
“淡定,我的公主殿下。”
我依旧保持着语调的平稳,尽管能从后视镜的边缘瞥见她气鼓鼓的样子,
“你应该对你的骑士,抱有最基本的……自信。”
“……”
她似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鼻音。
在与她对话的同时,飞机的高度仍在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按照常规操作,此时大多数飞行员会选择启动自动驾驶仪,设定好爬升模式和目标高度,然后悠闲地等待飞机自行稳定。
但我没有。
我选择了亲自操控。
我的双手轻握着符合人体工学的侧杆,感受飞机对气流变化的细微反馈。
通过侧杆施加的每一个微小的压力,都会转化为飞机姿态的精确调整。
脚下的方向舵踏板同样灵敏,修正着偏航,保持着完美的协调转弯。
眼前的玻璃驾驶舱,将浩瀚的天空与复杂的飞行数据以一种直观而优雅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一般人谈论私人飞机时,往往将其视为地位的象征,或是便捷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些属性不容忽略。
对于那些满足于雇佣驾驶员的富豪,或是预算有限、只能购买“入门款”——通常在性能和驾驶体验上有所阉割,这是行业的潜规则——的拥有者来说,飞机的核心魅力或许确实止步于此。
但这无疑是对私人飞行本质的一种……管中窥豹式的忽略。
驾驶这样一架性能强劲的机器,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这并非需要多少浪漫化的想象力去粉饰,其过程本身就足以令人心醉神迷。
随着你输入指令,这头被驯服的机械魔兽会做出精准而强有力的反应。
脚下的大地,舷窗外的云层,随着你的意念而改变着相对位置和角度。
那一刻,你仿佛并非仅仅是身处天空之中,而是真正地在驾驭、在征服这片无垠的蔚蓝。
这是一种纯粹的、基于物理定律和精湛技艺的、掌控的乐趣。
当高度表稳定地指向FL280时,我才满意地将飞机调整至定速巡航状态,并启动了自动驾驶系统。
“嗯,驾驶体验不错。”
我评价道,活动了一下手腕,
“相较于我早年接触过的那些……比如德哈维兰的彗星或者比奇的空中国王早期型号,这TBM960在响应速度、操控精度和驾驶舱环境上,提升是革命性的。
尤其是在高空湍流中的稳定性,以及单引擎涡桨带来的独特声浪控制……”
“你果然没有这种飞机的驾驶经验!”
伊莎贝拉立刻抓住了我话语中的关键点,语气更加肯定。
“在爬升过程中,有过一次短暂的、不明显的荷兰滚倾向,”
我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这是一种常见的、涉及偏航和滚转耦合振荡的飞行现象,对于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来说通常能迅速修正,
“无伤大雅。倒是你,伊莎贝拉,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不平稳。
这不是好事。度假,就应该保持愉悦的心情——就像我们旁边的汉娜女士一样,不是吗?”
我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伊莎贝拉旁边的另一个座位上的汉娜。
这位阿尔维斯医生的得力助手,此刻也换上了一身度假装扮。
并非泳装或热裤,而是一条剪裁考究的米白色亚麻长裤,搭配一件质地柔软的淡蓝色丝绸衬衫,领口微开,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锁骨。
她那头标志性的黑色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一贯的、令人心安却又捉摸不定的微笑,仿佛达芬奇笔下的人物走错了片场,带着一丝文艺复兴式的、谜一般的静谧。
她正安静地看着窗外,似乎对我们刚才的对话和飞机的颠簸毫不在意。
伊莎贝拉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汉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次‘度假’中?”
“据我所知,”
我故作惊讶,
“你们在工作中关系相当不错。你不是还称赞过她的效率和专业性吗?”
“但那是工作!这是度假!”
伊莎贝拉的声音提高了半度,带着明显的不满,
“公主与骑士的二人世界,为什么还要再硬塞进来一个……一个沉默寡言的巫婆?”
“巫婆?”
我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那似乎……听起来很有戏剧性。让我想想,格林兄弟还是安徒生的故事里来着?
不过,按照那些旧时代童话书的套路,这种三人行的故事里,通常多出来的那个角色,更有可能是个恶毒的皇后——”
汉娜听到这里,嘴角那抹微笑似乎加深了一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而伊莎贝拉则有些……张牙舞爪起来。
当然,我知道她并非真的生气,更多的是一种小女孩式的、对于自己领地被侵犯的、带着撒娇意味的抗议。
她的动作幅度很有分寸,只是用手指了指汉娜,又指了指我,像一只被惹恼了但又不敢真咬人的小猫。
在她彻底爆发之前,我决定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解释——至少,是能将她的不满暂时置换为好奇心的解释。
“好了,别闹了,伊莎贝拉。”
我收敛起玩笑的语气,“汉娜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一项工作。”
“工作?”
伊莎贝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医疗组的什么工作,需要跑到加勒比海的圣巴特岛来完成?”
喜欢西拉斯如是说请大家收藏:(m.38xs.com)西拉斯如是说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