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中心的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在纯白空间里绝望地回荡。屏幕上,那数百个代表着“样本Epsilon”生物特征的虚假信号源依旧在顽固地闪烁,像是一场恶意的电子瘟疫,污染着“穹顶”的监控网络。真正的信号源,连同那个该死的“回声”庇护所,虽然已被物理抹除,但它释放出的病毒般的信号余波,却仍在持续制造着混乱。
高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站在观测舱前,隔着透明的舱壁,死死盯着里面那个似乎陷入沉睡,却又在监测数据上掀起惊涛骇浪的身影——沈延清。
“同步率还在上升!78%...82%...”研究员的声音带着颤音,“他的神经电活动模式,正在主动模仿并加强外部残留信号的某些特征频率!这……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理或物理模型!”不是被动影响,是主动模仿和加强!
沈延清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实验和痛苦的研究对象。在外部信号(尽管大部分已是周屿伪造的垃圾信号)的持续刺激下,在他自身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对体内“催化剂”力量的艰难适应下,他正在从一个“实验体”,演变成一个无法预测的“失控变量”!
观测舱内,沈延清的意识处于一种奇特的临界状态。他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却能“听”到体内那因共振而变得清晰的“声音”。那冰冷的、源自“催化剂”的力量,不再完全是充满恶意的入侵者,更像是一条桀骜不驯、但终于显露出部分运行规律的湍流。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不是去引发破坏性的EMP,而是去“抚平”因之前爆发而依旧在隐隐作痛的神经,去“强化”肌肉纤维那微弱的收缩信号。过程依旧艰难,如同在雷区行走,稍有不慎就会引发新的紊乱和剧痛,但他确实在进步。他对右手指尖的控制,从最初的一两个毫米,增加到了可以做出一个缓慢的抓握动作。
更让他感到心悸的是,他隐约能“感知”到周围环境的某些变化。不是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基于能量场扰动的模糊感应。他能“感觉”到观测舱外那几个研究员身上散发出的、带着焦虑和恐惧的生物电场,也能“感觉”到高逸那如同冰冷探针般、充满审视与杀意的强大精神压力。
他甚至能极其模糊地“捕捉”到,远处,那数百个虚假信号源中,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感觉上无比熟悉的……“回响”?那是林夕留下的痕迹吗?她还安全吗?
这种超越常理的感知能力,让他既震惊又恐惧。这是“催化剂”带来的异变,是走向非人领域的征兆。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拥抱这危险的力量,将其化为武器。
“生理指标趋于稳定……不,是在一种新的、未知的平衡点上稳定下来!”研究员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再疯狂跳动,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和谐波形的数据,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安,“新陈代谢速率提升35%,神经传导速度异常增加,部分组织的生物电活性超出了安全阈值……但他没有出现预期的器官衰竭或组织异化迹象!”
高逸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沈延清没有在“催化剂”和外部信号的双重压力下崩溃,反而像是在进行一种危险的……进化?这完全脱离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的设计轨道!
“分析他模仿的那些信号频率!”高逸厉声命令,“找出规律!我要知道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正在分析……频率构成极其复杂,混杂了原始生物特征、白噪音以及大量无法识别的加密数据包……像是……像是一种独特的‘语言’雏形?”另一名研究员难以置信地推测。
语言?高逸的心猛地一沉。一个能与外部信号互动,甚至可能发展出独特信息交互能力的实验体?这已经不是变量,这是怪物!是必须被立刻清除的威胁!
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灯塔”协议的最高权限界面。猩红的【最终净化】按钮,在屏幕上冷冷地闪烁着。
“准备启动‘灯塔’最终净化程序。”高逸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目标:样本Epsilon。授权码:Zero-Niner-Phi。”
“高先生!”一名资深研究员忍不住出声,“样本Epsilon的研究价值无可估量!他的状态虽然异常,但或许代表了‘催化剂’应用的的全新方向!我们是否……”
“价值?”高逸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一个我们无法控制、甚至可能反过来理解并利用我们技术的‘样本’,还有什么价值?他现在是一枚定时炸弹!立刻执行命令!”研究员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高逸的手指,悬在了那个代表着彻底毁灭的按钮之上。只要按下,针对沈延清独特基因序列和生物特征签名的“逆向催化剂”就会通过预留在他体内的纳米注射单元瞬间释放,在几分钟内引发全身细胞的连锁崩解,化为最基本的有机质。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前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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