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化工厂区的灯火在污浊的空气中晕染开一片昏黄的光雾,如同巨兽病态的眼睛。万一乐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借着厂房巨大的阴影和废弃管道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厂区核心地带潜行。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气味和无处不在的压抑业力,如同粘稠的泥沼,但他心脏处的冰蓝星核稳定运转,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将侵蚀而来的污秽气息不断净化、排开,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净尘高阶“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在压力下加速巩固。外界业力汹涌如潮,却再难轻易撼动他的心神。他像一块冰冷的礁石,任由污浊的浪涛拍打,岿然不动。
识海中,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业力流动如掌上观纹。他能清晰感知到工厂核心区域那几团最为浓烈的暗红旋涡,其中最大、最贪婪的一团,如同搏动的心脏,位于最高的那栋行政楼顶层——厂长办公室。
避开懒散巡逻的保安(他们头顶大多缠绕着墨绿的麻木和浅红的得过且过),万一乐如壁虎般攀附在粗糙的水泥外墙上,手指精准地扣住微小的缝隙,几个起落便翻上了三楼一处无人的露台。
一扇老式推拉窗的插销在他指尖一缕细微冰蓝愿力的作用下,“咔哒”一声轻响,悄然弹开。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空气里残留着雪茄的呛人味道和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息。宽大的老板椅上没人,但万一乐的目标明确——墙角那个嵌入墙壁的灰色保险柜。
柜体表面流转着一层微弱的、属于现代机械的“秩序”之光,但在万一乐眼中,赵德彪残留其上那浓得化不开的暗红贪婪业力,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样醒目。
他走到保险柜前,没有试图破解密码。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缕高度凝练的冰蓝愿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点向保险柜冰冷的金属门。
愿力并非物理力量,而是顺着那业力的连接,如同钥匙插入锁芯,瞬间穿透了物质与能量的界限,作用于内部精密的锁簧结构。
咔嚓…嘎吱…
一阵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金属机括声响起。厚重的保险柜门,竟在万一乐纯粹的愿力意志驱动下,缓缓向内弹开了一道缝隙!
柜内没有现金金条,只有厚厚的几大本装订册和几个移动硬盘。万一乐快速翻看,眼神冰冷。
这几个特殊的账本里详细记录着远超申报数额的危险原料采购清单、刻意隐瞒的污染物排放数据、偷工减料的安全设备支出、以及数额惊人的、流向某些监管部门个人的“特殊费用”。
硬盘里存储的电子文档和照片更是触目惊心:秘密排污口的坐标、夜间偷拍的污水直排河流的画面、工人简陋的防护、还有…几张陈水生出事后的现场照片,清晰得令人作呕!这些就是红星化工厂最核心的罪证!
他拿出手机,开启静音模式,飞速拍照扫描。冰蓝愿力包裹着手机,确保电子信号不会外泄。
就在他即将完成最后一份文件扫描时,办公室外厚重的实木大门猛地被推开!
“一群刁民!反了天了!” 赵德彪那压抑着暴怒的咆哮声先一步传来。他顶着一头乱发,面色铁青地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神色紧张、穿着保安制服的大汉。
更让万一乐眼神一凝的是,赵德彪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着朴素、面容愁苦甚至带着畏惧的村民!
他们头顶的惨白恐惧业力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强行“请”来的。
万一乐反应快如鬼魅,在门开的瞬间,身体已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无声无息地融入墙角厚重的丝绒窗帘的阴影之中。冰蓝愿力覆盖全身,最大程度地收敛气息,与阴影融为一体。
赵德彪根本没注意到办公室内多了一个人。他烦躁地扯开领带,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眼神阴鸷地扫过面前三个战战兢兢的村民,如同在看几只待宰的羔羊。
“老孙头?李老三?王瘸子?”赵德彪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咄咄逼人的声响,“行啊,长本事了?听说你们几个,最近在村里到处嚷嚷,说我们厂的水有毒?说我们害死了陈水生?嗯?!”
“没…没有啊,赵厂长……”老孙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想辩解,但接触到赵德彪那毒蛇般的目光,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有?”赵德彪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当我是傻子?!省里督察组的人突然要来!不是你们这些刁民在后面捣鬼是谁?!我告诉你们,红星倒了,你们喝西北风去?谁给你们发那点买命钱?嗯?”
他站起身,肥胖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逼近三人,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孙头脸上:“陈水生?那是他自己找死!违章操作!跟厂里有个屁关系!老陈头自己想不开喝了脏水,那是他活该!你们也想学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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