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凄艳的绛红。
曦辉暖暖强忍着周身刺骨的疼痛,艰难地拖动着那早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躯,一步一挪地朝着桥洞的方向靠近。
每迈出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伤口被牵扯得生疼,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终于,他抵达了桥洞下方,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桥洞的阴影之中。
借助这天然的庇护所,他试图掩盖住自己虚弱而狼狈的身影。
突然,一阵“嘶嘶”声响起,只见他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处竟然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瘙痒感如同潮水一般从伤口深处席卷而来,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噬咬着他的血肉。
随着这些白烟的不断升腾,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
先是细小的划痕渐渐消失不见,随后较大的创口也逐渐收拢、合拢,最终结出一层薄薄的痂。
没过多久,曦辉暖暖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已完全痊愈,新生的肌肤光滑如初,仿佛之前那场霸凌从未发生过一般。
曦辉暖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他抬起右蹄,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但新的泪又迅速滚落下来。
就这样,他蜷缩成一团,仿佛想要将自己包裹起来,远离这个世界的伤害和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微弱的抽泣声时不时打破这份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曦辉暖暖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面前的一池清水,水中倒映出他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尤其是眼眶两侧,原本因哭泣而变得通红肿胀,此刻却已逐渐消肿,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他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再次哭出声来。然后伸出双蹄,轻轻揉搓着自己的嘴角,努力调整着面部的肌肉,试图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尽管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但他依然坚持着,因为他心里清楚,绝对不能让奶奶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更不能让奶奶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悲伤。
对于曦辉暖暖来说,奶奶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温暖与依靠。
所以,每当面对奶奶时,他必须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无比自信、坚强的模样,只要奶奶安心就可以了。
曦辉暖暖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回“家”的小径上。
每踏出一步,蹄子上沾染的湿润泥土似乎都沉重一分,仿佛要将他直接拽入大地深处。
他不敢走大路,只敢沿着这片少马问津的林地边缘前行。
身上的伤口早已在回来的路上愈合如初,连一道浅痕都未曾留下,这是他异于常马的又一个证明。
然而,身体的愈合并不意味着痛苦的消失。
那些石块砸在鳞片上发出的“砰砰”闷响,那些尖锐刺耳的“怪物”叫骂,依旧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震得他耳膜发疼,心口发闷。
他能感觉到,鬃毛里还夹杂着不少沙砾和灰尘,那是他抱头蜷缩时留下的“纪念品”。
他停下脚步,使劲甩了甩头,又用蹄子胡乱地梳理了几下,试图让鬃毛恢复平顺。
白色的皮毛上还沾着些许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嘴角艰难地向上牵扯,露出牙齿。他练习过无数次,知道怎样笑得更自然,更友善。
但此刻,脸颊的肌肉却僵硬得像块石头,那个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挂在脸上也显得格外勉强,甚至有些扭曲。
“没关系的,暖暖。”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能让奶奶看出来……绝对不能。”
那片熟悉的、郁郁葱葱的树林映入眼帘。
在林木的掩映深处,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原木小屋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烟囱里正飘出缕缕纤细的、带着食物香气的炊烟。
那味道像是烤苹果派,又像是炖蔬菜汤,是他闻过世界上最安心的味道。
就是这缕炊烟,像一只温柔的手,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不安与委屈。
他最后一遍检查了自己身上,确认没有明显的破绽后,用尽全力让那个笑容变得真诚而明亮。
“奶奶!我回来啦!”他猛地推开木门,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股夸张的欢快,仿佛刚才在外面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噩梦,而这里才是唯一的现实。
厨房里传来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一声慈祥而略带沙哑的回应:“暖暖回来啦~”
一位年迈的独角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皮毛是温柔的浅灰色,鬃毛已然花白,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
长长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但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却依旧清澈而温暖,此刻正盛满了笑意,专注地落在她的孙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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