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筒子楼狭小的房间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李清风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书桌前,桌上摊开的并非什么修真秘籍,而是那本厚重的《物业服务标准化管理手册》,旁边放着他的宝贝搪瓷杯,里面泡着十一颗红艳艳的枸杞。
他看似在认真研读手册中关于“夜间安保巡逻异常情况处置流程”的章节,实则心神微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自身。很快,他便在自身气息最外层,捕捉到了那一丝如同蛛丝般细微、带着阴冷窥探意味的精神力印记——正是白天在聚宝斋,那个山羊胡老者悄然留下的。
这印记手法粗陋,能量微弱,除了能大致定位和感知被标记者的情绪剧烈波动外,几乎别无他用。在李清风看来,这种手段简直像是小孩子用粉笔在巨人身上画了个记号,幼稚得可笑。
“既然留下了‘地址’,那总得‘接待’一下,才不算失礼。”李清风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心中已有计较。
他没有立刻抹去这印记,反而分出一缕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神念,如同给这印记套上了一个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在这个茧房内,他模拟出一个普通中年保安夜间应有的、平淡无奇的精神波动:些许疲惫,对工作的认真,对琐碎生活的简单满足,以及……对明天早餐是吃豆浆油条还是稀饭馒头的微小纠结。至于那个破爵杯?哦,那只是一个花了一百五十块买来的、有点后悔的冲动消费,此刻正被随意丢在墙角,散发着“我是个废品”的强烈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看他的管理手册,甚至还拿起红笔,在“巡逻人员需保持高度警惕,注意观察可疑人员及车辆”这句话下面画了条波浪线,表示重点强调。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月色渐浓。当小区大部分灯光都已熄灭,只剩下零星几盏路灯在夜色中坚守时,李清风合上了手册,熄了灯,躺在床上,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仿佛已然熟睡。
然而,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弥漫开来,笼罩着以筒子楼为中心的这片区域。
子夜时分,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筒子楼附近。正是白天那个山羊胡老者。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夜行衣,动作轻盈,气息收敛得极好,若非李清风早有准备,普通炼气期修士都难以察觉。
老者先是谨慎地在外围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如同壁虎般,沿着楼房外墙那些不起眼的凸起和缝隙,灵巧而迅捷地向上攀爬,目标直指李清风所在的楼层。他的动作专业而老辣,显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是一次两次了。
“身手倒还算利落,可惜,用错了地方。” 躺在床上的李清风,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心中淡然评价。
老者很快来到了李清风的窗户外。窗户是老式的插销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指尖透出一缕细微的真气,如同灵蛇般探入窗缝,轻轻一拨,插销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他推开一条缝隙,如同一片落叶般飘然而入,落地无声。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朦胧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线。老者适应了一下黑暗,目光立刻如同鹰隼般扫视整个房间。简陋的单人床,旧书桌,墙角的杂物……一切都符合一个底层保安的生活状态。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被他感应到的、散发着微弱“后悔”与“废品”气息的破爵杯上。他心中一喜,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爵杯,仔细感应。
然而,在他的感知中,这爵杯除了那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古老金气和血煞之气外,再无任何特异之处,品相破败,材质普通,与他白天隐隐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凡相去甚远,更像是一个有点年头的普通战场遗物,历经岁月磨蚀,早已灵性尽失。
“难道……白天是我感觉错了?”老者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他又不死心地检查了爵杯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注入一丝微弱的真气探查内部,结果依旧——平平无奇。
他不甘心地又将目光投向房间其他地方,试图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宝贝”,或者这个保安不同寻常的线索。书桌上那本厚厚的管理手册,床底下塞着的几双旧鞋,墙角堆着的几个空矿泉水瓶……一切都在诉说着主人的平凡与拮据。
他甚至悄然走到床边,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正在“熟睡”的李清风。气息平稳,气血寻常(当然是李清风伪装出来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连武者都算不上。
“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老者最终得出了这个让他有些沮丧的结论。一个走了狗屎运买到块能定心神的石头(他猜测)的普通保安,和一个一时冲动买了件破烂的普通保安,似乎…也挺合理的?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那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破爵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其轻轻放回了原处。为这么个玩意儿,不值得打草惊蛇,万一这保安报警,虽然他不怕,但总归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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